打印

[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0
  第18章 又见蔡夫人


  刘璟这才明白刘琮的心意,原来他是想要自己的玄麟之剑,于是设一个品刀的圈套,用礼尚往来的办法来交换自己手中之剑。

  难怪他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热情有加。

  其实刘璟并不稀罕这柄剑,他宁愿刘表送自己一把好刀,如果这柄剑不是刘表所给,他送给刘琮倒也无妨。

  关键这是刘表给他的剑,是刘表的随身佩剑,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儿子,而给了他刘璟,这里面必有缘故,在没有弄清原委之前,他不敢冒失拿剑换刀。

  另一方面,刘琮设这个局问他要剑,也着实令刘璟心中不爽,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尽管刘璟心中极想要这把典韦的佩刀,但他从不会用原则做交换,他将刀放下,淡淡笑道:“如果琮兄喜欢这柄剑,送你倒无妨,不过这是伯父赐剑,让我去请示一下伯父,然后奉剑给琮兄,可好?”

  刘琮怎么敢让父亲知道,本来他只是想私下换剑,隐瞒住父亲,如果刘璟要告诉父亲,这换剑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大恨,干笑两声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有要你剑的意思,璟弟多虑了,哈哈!”

  他也不再提送刀之事,直接从桌上拾起三把刀放回了笥柜,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剑,眼珠一转,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琮兄请说!”

  此时,刘璟心中对这个刘琮充满了厌恶,三国演义上说刘琮幼弱无能,可眼前这个刘琮却是傲慢虚伪,而且小肚鸡肠,刚刚说把刀送给自己,居然又拿回去了,一把刀送给自己又何妨,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把这柄剑赠给他?

  难道他以为自己拿了他的刀,就会让他白白吃亏了吗?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刘璟感觉刘琮不像一方诸侯之子,倒像个卖菜小贩的儿子,斤斤计较,生怕吃一点亏,难怪曹操说刘景升之子,豚犬耳!

  刘琮把笥柜关好,又上了锁,这才回来笑眯眯道:“上次你不是说想学剑吗?我一直替你留意,正好襄阳头号剑馆在招募生徒,虽然他们条件比较高,但凭你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想不想去试一试?”

  刘璟不懂剑馆有什么规矩,但他已经很了解这个刘琮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想夺自己的剑,很可能这个所谓的襄阳头号剑馆,又隐藏有什么花样。

  刘璟自从学了赵云的武功秘诀,对什么剑馆学艺早已没有了半点兴趣,更重要是他不喜欢这个刘琮,不想和他多打交道。

  他站起身长揖笑道:“我武艺低微,哪里有资格进剑馆学武,多谢琮兄一番好意,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刘琮的书房,回自己院子去了,刘琮没想到刘璟竟然会断然拒绝,他一下子愣住了,刘璟竟然不给自己面子。

  .........

  次日一早,一阵敲门声将刘璟从睡梦中惊醒,一缕微光从遮着油纸的窗缝射入,原来天已经亮了。

  他心中一阵沮丧,昨晚他还想着天不亮起床练武,没想到这一倒头便到天亮了,不过夜黑人静,使他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这时,门开了,蒙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指了指门外,“公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我这就去!”

  刘璟从床上一跃而起,精神格外饱满,蒙叔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从前老爷可没有这么精神过。

  “公子,先洗漱吧!我烧了热水。”

  “多谢蒙叔,以后用井水便可,我不习惯用热水。”

  刘璟长长伸一个懒腰,拉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虽然上次蔡夫人对他态度冷淡,但他不想计较,毕竟蔡夫人刚刚流产不久,他可以理解她痛失孩子的心情。

  而且蔡夫人是刘府主母,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见一下。

  刘璟前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开朗豪爽之人,穿越了一千八百年,人性却是一脉相承。

  他这一笑,却让蒙叔的鼻子有些酸楚,连忙向屋外走去,“公子,我们快一点,别让夫人等急了。”

  刘璟飞快洗漱完毕,头发简单一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门口侍女面前。

  “让阿姊久等了。”穿着浅绿直筒裙的侍女打量一眼这个生龙活虎般的璟公子,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柔声说:“璟公子,请跟我来吧!”

  刘璟跟着侍女向内宅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对后宅内院的亭台楼阁充满了好奇,原来大户人家的内宅是这个样子.

  引领刘璟的侍女却有些忧心忡忡,‘这个少年,哎!可惜了......’

  走过小桥,进入了一座精致的小院,一座朱红色的两层小楼出现在刘璟眼前,这里便是蔡夫人的寝房,一般外男不得入,刘璟是刘表之侄,而且户籍年龄尚未满十六岁,可以入内。

  “见到夫人,要知礼!”

  侍女反复叮嘱他,便把他带到楼前,一楼最西边是接见朋友客人的小客堂,侍女走到客堂门口行一礼,“夫人,他来了。”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极为冷淡,语气中还带着一股恨意,刘璟脸上笑容消失了,他想起了那天和蔡夫人的第一次见面,蔡夫人对自己似乎恨意难消。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倒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蔡夫人?

  .........

  房间里,蔡夫人换了一身白色绣花的绕襟深袍,目光冷淡,巫女之事她没有告诉丈夫,她知道丈夫历来厌恶巫盅之术,说了反而会引来丈夫对自己的不满。

  这件事她不会再提,但刘璟却铭刻在她的心中,像一根毒刺插在她心中最痛之处。

  今天把刘璟叫来,只是她作为长辈和一家主母的义务,丈夫昨晚特地嘱咐她,要她好好善待侄子。

  门口黑影出现,身材又高又壮的刘璟走了进来,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尽管距第一次见面已过去一个月,但她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还是有点克制不住心中对刘璟的痛恨,她认定是刘璟克死了自己的孩儿。

  刘璟上前刚要行礼,蔡夫人却一摆手止住了他,冷冷道:“你以后不用对我大礼参拜,并不是每个晚辈的大礼我都能接受。”

  刘璟着实听得刺耳,蔡夫人对他的嫌厌,使他心中的宽容消失了,对蔡夫人也极度厌恶起来,既然不用拜,那最好不过。

  “伯母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有.....不要叫我伯母,和府中人一样,叫我夫人。”

  蔡夫人将头转向屋顶,冰冷的语气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轻蔑和敌意,刘璟也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对我说什么?”蔡夫人瞥了一眼刘璟。

  刘璟克制住了转身而走的冲动,他现在已经明晰地感受到了蔡夫人的敌意,这种敌意不是因为她流产的情绪低落,而就是针对他刘璟。

  或许是自己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应该是这样,他和蔡夫人无冤无仇,素无瓜葛,所以敌意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只有威胁到利益时,敌意才会出现,应该是幕后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璟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下来,“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蔡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也感觉到了刘璟语气中的尊敬消失了,就像路人一样,不过她并不在意。

  “你伯父昨晚告诉我,说你住进府已经一个月了,让我关心一下你的生活,所以我今天问问你,你有什么需要?”

  刘璟微微欠身道:“让夫人费心了,现在我住得很好,没有什么需要。”

  蔡夫人心中冷笑一声,还挺倔强,她又想起丈夫托付自己之事,希望蔡家能把少妤许给他,她心中对刘璟更加憎恨,一个克死自己孩儿之人,还想娶自己的侄女?

  她取出刘璟的元简,冷冷淡淡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问你元简之事?”

  刘璟心中砰地一跳,蔡夫人为什么这样问,难道她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了?

  从一进门他便发现蔡夫人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加之女人特有的敏感,可千万别让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刘璟心中不安,摇摇头,“我不知。”

  刘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牵涉进了刘、蔡两家的联姻,他更没有想到蔡夫人其实并不是怀疑他身份的真伪,而是要想办法阻止他娶蔡家之女。

  蔡夫人扬了扬手中元简又问道:“关于这份元简,你伯父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刘璟摇摇头,“伯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

  “确实没有?”

  蔡夫人目光尖利地盯着他,“比如说婚约之类的事情。”

  “确实没有,更没有提过什么婚约之事。”

  蔡夫人一颗心放心,如果是这样,她就可以操纵此事了。

  汉朝男女联姻,首先是议婚,也就是求婚,男女皆可先开口,比如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爱慕大将军卫青,她便先向皇后提出自己的想法,皇后告诉武帝,汉武帝命卫青娶之。

  先秦时期也存在子女自择配偶,但要得到家长许可,比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心心相印,但文君父亲不准,便出现了文君夜奔之事。

  在议婚成功后,阴阳术士要根据元简写庚帖,再把庚帖送给对方,核对男女双方八字,这叫问名占卜,一般而言,阴阳师受人钱财,是不会坏人好事。

  所以,在一门婚姻中,议婚是最为关键,一般议婚成功了,这门婚事就基本上算定下来了。

  刘表作为荆襄之主,提出和蔡氏联姻,想让自己侄儿刘璟娶蔡家之女蔡少妤,蔡家自然不敢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这件事便拖延下来。

  蔡夫人既是刘璟长辈,刘表之妻,同时又是蔡家之女,所以她在这门婚姻中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她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但一些表面的事情要做,她毕竟要给丈夫一个交代。

  她必须先确认刘璟知不知道这门婚事,但又不能直接问,便通过元简来转弯抹角试探。

  现在她已经知道刘璟并不知道联姻之事,那下一步就是想法设法把这门婚姻拦截在议婚上,让议婚失败,绝对不能走到问名占卜的一步。

  蔡夫人勉强笑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让管家给你送点家什,另外,你每月例钱是三百钱,和修儿一样,这是府中规矩,希望你能明白。”

  刘璟起身行一礼,“侄儿告辞了。”

  他退出了蔡夫人小院,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极为厌恶这个蔡夫人,以后最好不要再见。

  房间里,蔡夫人又看了一遍刘璟的生辰八字,低头沉思半晌,又回头对侍女道:“让二公子来见我。”

  侍女应声去了,不多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奔进了院子,忽然又停下,小心细步地走近门口,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母亲大人,孩儿来了。”

  “进来吧!”

  刘琮快步走进房间,双膝跪下,砰砰地磕了三个头,“孩儿刘琮,拜见母亲大人。”

  他声音很好听,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之感,在刘家的三个儿子中,蔡夫人最喜欢刘琮,不仅恭敬听话,而且很有心思,极会讨好自己。

  去年自己想吃荔枝,只是随口一提,刘琮便立刻命人从巴蜀火速采办百斤荔枝送来,荔枝送来时,枝条还是新鲜的,简直比丈夫还会体贴她,这样的儿子谁不喜欢。

  蔡夫人微微一笑,“你见过堂弟刘璟吗?”

  刘琮不敢站起身,长跪答道:“孩儿见过了。”

  刘琮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提到刘璟,但他极为聪明,立刻便想到了是联姻之事。

  难道母亲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璟?不会啊!母亲明明答应过自己,把少妤许给自己的,她怎么能变卦?刘琮心中忐忑不安。

  蔡夫人瞥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心中暗暗得意,情场有敌手,就不需要自己出面了,她便不紧不慢道:“你父亲的意思,是让璟儿去娶少妤,这件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

TOP

0
  第19章 娶妻不幸如刘表


  刘琮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难道母亲要反悔了吗?他砰砰又磕了三个头,颤抖着声音道:“可是母亲答应过把少妤许给我,我只能靠母亲了,求母亲为我做主。”

  蔡夫人心中暗骂,这个没用的东西,什么都要靠她,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去争取吗?

  蔡夫人很了解刘琮,和他兄长刘琦一样,骨子里都是懦弱之人,依赖心很重,但这件事必须要由他来出面,自己只能是在幕后策划,首先就要把刘琮的勇气激发出来。

  男人嘛!为了女人往往就会不顾一切。

  蔡夫人不露声色道:“琮儿,我知道你从小喜欢少妤,而少妤也喜欢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其实我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也要明白一点,刘蔡两家联姻并不仅仅是感情,它有更深的含义,所以你父亲特别重视,他既然选择璟儿,必然是有深思熟虑的,我很难改变你父亲的想法,真的很抱歉!”

  蔡夫人居然说出‘抱歉’两个字,令刘琮绝望了,他的泪水涌了出来,浑身颤抖地跪在地板上,泪水一滴一滴潸然落下,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蔡夫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这么没有出息,居然为一个女人哭了,是男人就该把她夺回来才对。

  蔡夫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柔声道:“琮儿,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其实你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刘琮霍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异彩,这是一种重获生机的光芒,他激动得声音发抖,“母亲告诉我,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是有,但需要你的勇气和决心,你愿意付出吗?”

  刘琮点点头,咬牙切齿道:“为了少妤,我愿赴汤蹈火。”

  “好!”

  蔡夫人缓缓道:“我虽是女流,但我也懂得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道理,我问过你父亲,他还没有把刘蔡联姻之事告诉璟儿,不知你们兄弟二人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刘琮慌忙摇头,“孩儿绝对没有说,我也感觉他似乎不知道那柄剑的含义。”

  “那你大哥呢?”

  蔡夫人又问道:“他有没有说?”

  刘琮凝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想他也不会说,而且他这些天不在府中,去庞家补功课了。”

  蔡夫人眯眼笑了起来,低声对刘琮道:“这段时间你父亲公务繁忙,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你要想办法把那柄玄麟剑弄到手,我就装作误解,直接替你去蔡家求亲,这样就算你父亲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错就错。”

  “可是.....弄不到呢?”刘琮担忧地问道。

  “没用的东西,连一柄剑都弄不到,你还想娶少妤吗?你自己说过要赴汤蹈火,我可没有逼你。”

  刘琮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娶到少妤,他宁可受父亲责罚。

  ........

  蔡瑁确实要比蒯越迟钝一点,直到刘表把刘备军安置进了东兵营,蔡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表并不信任刘备,也在提防着他,这让蔡瑁一颗心落下。

  一个多月来,蔡瑁跟随刘表南下荆南和交州牧张津作战,也是昨天才返回襄阳,刘表准他在家中休息三天。

  不过虽说是在家中休息,但官房中也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蔡瑁职务是军师,职责主要负责处理军中的大小事务,大至军队调动,布兵作战,小至军资粮草,打造兵船,招募士卒等等。

  按照流程,一些事务必须要先经他批阅,然后再转呈刘表最后决定,如果他休息,很多事情就会耽误下来,所以他索性把公务都带回家中处理。

  中午时分,蔡瑁正在书房内忙碌地批阅文牒,三国时期,官方文书已经开始大量使用麻纸,襄阳也不例外,襄阳还有一座官办的造纸工坊,每年给官府提供大量的纸张。

  这时,一份江夏郡黄祖送来的紧急军报引起了蔡瑁的注意,驻扎在阳新县一带的张武、陈孙两将有勾结江东嫌疑,这让蔡瑁生出一身冷汗。

  张武和陈孙手下有三千余军队,又是荆州本地人,如果他们真的勾结江东,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他必须立刻禀报刘表。

  蔡瑁起身刚要去州衙,妻子庞氏却出现在门口,“老爷,小妹来了,说有重要事情找你。”

  蔡瑁有一姊一妹,长姊嫁给了黄氏家族的黄承彦,生一女黄月英,今年已有十五岁,小妹便是嫁给刘表的蔡夫人。

  听说蔡夫人来了,蔡瑁暂时放弃了找刘表,先来到后宅,蔡夫人在房间里闷卧了一个多月,也想出门走走,首先便来到娘家。

  暖房里,蔡夫人正和侄女蔡少妤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她的姻缘。

  “姑姑,我见过那个刘璟了。”

  蔡夫人立刻心切问道:“你怎么见到他,是他来找你了吗?”

  蔡夫人很担心刘璟知道联姻之事,更怕他主动提出要娶蔡家之女,有丈夫替他撑腰,事情就麻烦了。

  蔡少妤摇摇头,愤恨道:“就是上次,大概一个月前,我来探望姑母,在东院遇到他,他长得好粗鲁,姑姑,我死也不要嫁他。”

  蔡夫人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既然你不愿意嫁他,姑姑当然不会让你伤心,放心吧!有姑姑在,保证让你嫁给自己喜欢的情郎,不过这情郎是谁?是哥哥呢,还是弟弟?”

  蔡少妤脸胀得通红,背过身去,忸怩万分说:“姑姑又来欺负我了,人家哪有喜欢的情郎,没有的,姑姑别乱猜。”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琦哥哥。”

  “才不是,我....我谁也不喜欢。”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侍女禀报:“老爷夫人来了!”

  蔡少妤听说父亲来了,吓得她连忙从后门慌慌张张跑了,片刻,门帘外传来蔡瑁的声音,“小妹,愚兄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门帘一掀,蔡瑁和妻子庞氏走进了房间,蔡瑁见妹妹脸色红润,便微微笑道:“看来调养得不错,已经完全恢复了。”

  “让大哥笑话了,坐下吧!大嫂也坐下。”

  蔡夫人虽然是蔡瑁之妹,但她毕竟是荆州主母,身份高贵,蔡瑁也不能在她面前摆兄长的架子,甚至还要有一点以下仰上的敬重。

  蔡瑁妻子庞氏借口给他们煎茶,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蔡夫人这才缓缓道:“今天我过来,是为刘蔡两家联姻之事而来,昨晚,景升把这件事交给我,他的意思是让侄子刘璟娶少妤,我想先问问兄长的态度。”

  说完她注视着蔡瑁的眼睛,她心中有定计,这件事必须按照她的思路走,就算兄长答应也不行,她绝不容许克死自己孩儿的刘璟娶蔡家之女。

  蔡瑁叹了口气道:“蔡刘联姻事关蔡家的前途命运,甚至事关荆襄的未来,坦率地说,如果景升一定要用侄子来和蔡家联姻,那这门婚姻就没有意义了,我也只能回绝。”

  “可是你回绝了景升,那刘蔡两家联姻就不可能了,或许就会变成刘蒯联姻、刘庞联姻,甚至刘黄联姻,惟独没有刘蔡,这个后果兄长考虑过吗?”

  蔡夫人就是在含蓄地提醒兄长,不要得罪刘表,回绝肯定不行,必须要按照她的思路走。

  “这......”蔡瑁一时语塞,妹妹的一席话像刀子一样戳在他心上,让他顿时泄气了。

  半晌,他才叹气道:“我怎么也不明白景升为何要用侄子来和蔡家联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蔡夫人冷笑道。

  蔡瑁摇摇头,“我是真不明白。”

  “那好,我就告诉你,如果景升的妻子不是我,是姓蒯或者姓庞,那么他一定会让长子来迎娶蔡家之女,现在既已娶蔡妻,怎能再娶蔡媳,你明白了吗?”

  其实蔡瑁也知道,刘表之所以不肯让儿子娶蔡家之女,就是担心蔡家一家坐大,不利于荆襄几大势力间的利益平衡,只是这句话要从更了解刘表的妹妹口中说出,他才能死心。

  蔡瑁心中沮丧之极,他既不能得罪刘表,可又不想把女儿嫁给刘表偏侄,这可怎么办?

  蔡夫人瞥了一眼兄长,见他一脸为难,心中便按忖,‘看样子,可以提出条件了。’

  “假如我能说服景升同意儿子娶少妤,那我希望是次子琮儿娶少妤,大哥能同意吗?”

  蔡夫人知道兄长其实是想把女儿少妤嫁给长子刘琦,毕竟嫡长先立,这样少妤将来就会是荆州主母。

  但蔡夫人不喜欢刘琦,她更喜欢刘琮,她一直便想立刘琮为荆州之主。

  可是光凭她的力量还很难办到,如果蔡家肯支持她改立刘琮为嫡,那把握就大多了。

  所以,蔡夫人首先便是说服蔡瑁改变心意,支持蔡家和刘琮联姻。

  一旦了联姻,蔡家就没有了选择,只能支持刘琮为荆州之主。

  这就是蔡夫人的如意算盘,她真正的目的是要立刘琮为荆州之主,而婚姻不过是个手段,她要利用这次婚姻危机,先迫使蔡家同意,把少妤嫁给刘琮。

  蔡瑁没有回答蔡夫人的话,蔡瑁毕竟是荆州的军师,自有他的见识,他不喜欢刘琮,那孩子刻薄、自私,远不如刘琦宽厚,学识能力也差刘琦太远,让刘琮为荆州之主,恐怕会毁了荆州的基业。

  蔡夫人明白兄长的心思,又淡淡一笑,“立一个昏庸者为荆州之主,荆州不就变成了蔡家的荆州么?”

  。。。。。。。。。。。

TOP

0
  第20章 蔡氏剑馆


  汉朝尚武之风源自于春秋战国,汉朝男子几乎人人佩剑带刀,尤其是剑,自古就有‘君子武备’之誉。

  配剑之风日盛,必然会有学剑练武的专门场所出现,东汉以后,春秋战国时代十分兴盛的剑馆由此再次兴起。

  名为剑馆,自然是以学剑为主,学剑以修身,学剑以健体,不过那只是刚开始,从古至今,任何规矩只要时间久了,都会变味,就像储藏不好的酒一样,年头久了,并不是变得醇厚,而是会变酸。

  刚开始朝廷规矩很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剑馆学剑,只能是公卿子弟和名望士人才有这个资格,朝廷也要防止侠以武犯禁,防止普通庶民练武造反。

  但汉末天下大乱,军阀割据,为了招收骁勇之士,各地便逐渐放开了对剑馆招徒的限制,普通庶民也能进剑馆学习武艺,也不再是学剑,搏杀格斗,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

  尤其在乱世,学武可以自保,连读书士子也是文武兼学,稍有家产的普通庶民更是把子弟送进剑馆学艺保命,这便使得民间剑馆得以兴盛,在襄阳和樊城的剑馆就有不少,足有近三十家之多。

  不过剑馆虽多,但大多良莠不齐,多者有生徒数百人,少者只有四五人,也有些会几斤笨力气的骗子,打着授武之名开剑馆骗取钱财。

  在城东的白槐巷内坐落着襄阳城最大的剑馆,占地约二十余亩,名叫试剑堂,实际上就是蔡家开设的私人剑馆,专门培养骁勇之士。

  试剑堂的生徒约两百余名,除了四十几名蔡家子弟外,其余都是蔡家从各地挑选而来的勇武少年,经过十年的苦练,这些少年长大后都将成为蔡家的骨干曲部家将。

  下午时分,刘琮快步走进了试剑堂,刘琮毕竟是荆州主公之子,地位崇高,他穿越门廊,沿途引来了生徒们一片恭敬的态度。

  刘琮也是在试剑堂学剑,学剑近八年,倒也学到一点剑术。

  这次母亲逼他夺回玄麟剑,他不敢出面抢夺,怕被父亲责罚,所以他只能请人帮忙。

  “二郎,你怎么来了?”

  旁边便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声音闷响,仿佛打雷一般,刘琮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他回头干笑两声,“老虎,你怎么今天也在剑馆?”

  从旁边冲过来一名又高又胖的年轻男子,身材足有八尺四,体格庞大,俨如半截黑塔。

  此人也是刘表之侄,不过他是从侄,从侄也就是刘表叔父的孙子,比起刘璟的血缘,要稍微隔了一层。

  他名叫刘虎,今年十八岁,从小便和兄长刘磬来荆州投靠叔父,刘磬学文,他练武,虽然两膀有千斤之力,不过头脑却十分愚笨,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一天到晚,脸上就挂着傻笑。

  刘虎像只大青蛙似的跳过来,一把抱住刘琮,像小孩似得把他抱在空中,大笑道:“二郎,我们练剑去。”

  刘琮最恨之事就是每次刘虎把自己抱在半空,然后一路跑去剑馆,偏偏他力大无穷,挣脱不掉,一路被人笑话,自己丢尽了脸,已经警告他无数次,他就是记不住。

  今天刘琮有要紧事,他心中一急,喊道:“老虎,我有好事告诉你。”

  “好事?”

  刘虎嘴一咧,手松开了,刘琮顿时从空中落下,险些摔个跟头,刘虎一把拉住他胳膊,“快说,有啥好事?”

  刘琮的胳膊都快被被捏断了,他忍住疼痛道:“你有个堂弟来了,你见到没有?”

  刘虎挠挠头,他好像听兄长说过,是有个堂弟来了,但名字他记不住,只记住一口井。

  “你是说刘井来了?”

  “对,就是他,他到处找人比武,你快去吧!”

  刘虎最喜欢就是和人比武,只是他下手没轻没重,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比武了,使他有点高手寂寞之感。

  听说新来的堂弟在找人比武,他顿时心花怒放,‘哈!’地大叫一声,转身便向大门跑去。

  刘琮见他走远,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身向主堂走去。

  .........

  在试剑堂的主堂上,数十名生徒正在较量剑术,一片喝喊之声,数十人围坐一圈,中间两名生徒正手执钝剑较量。

  刘琮的目光落在为首的一名高个子少年身上,此人名叫蔡进,是蔡瑁族侄,今年也是十六岁,是蔡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蔡进身高七尺六,长得膀大腰圆,能使一把三十斤重的长刀,他虽在剑馆学艺,但实际上他是文聘之徒,去年曾参与过对曹军的南阳之战,勉强算得上一名少年战将。

  更重要是,蔡进不仅武艺高强,头脑也不错,读书学文,算得上是文武双全,深得家主蔡瑁的器重。

  蔡进在试剑堂其实也是半师半徒,一方面他和师弟们一起练武学艺,另一方面他也要负责教授年幼的蔡家子弟们。

  两支钝剑在空中相撞,火星四溅,蔡进大喝一声,长剑一绞,另一名少年的剑顿时脱手而飞,吓得周围观战的一群少年一片惊呼,纷纷起身躲闪半空中落下的剑。

  “我怎么告诉你们的,要猛似孟贲,捷如庆忌,看看你们,一个个软软绵绵,哪有半点孟贲庆忌的样子?”

  蔡进怒视众人一圈,长剑一挥,厉声喝道:“下一个!”

  半天没有人敢上前,这时,蔡进看见了门口的刘琮,重重哼一声,“自己练习,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抽查,胆敢偷懒,我严惩不殆!”

  他丢下剑,快步向刘琮走来,神情也变成了笑脸,“二郎,好事成了没有?”

  他指的就是玄麟剑之事,他和刘琮关系极好,很清楚刘琮的心思。

  刘琮叹了口气,发狠道:“用刀换他不肯,让他来剑馆也不肯,看来只有来硬......”

  不等刘琮说完,蔡进便摆手打断了他话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二郎跟我来。”

  蔡进把刘琮领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这里是他的练剑房,他得到文聘真传,也知道武艺的深奥之处是要用心去体会,蔡进便是在这间屋子里体会剑术的精微。

  两人坐了下来,蔡进便问道:“他为什么不肯来剑馆?”

  其实蔡进对刘琮以刀换剑的想法并不赞成,毕竟那是州牧所赐之剑,刘璟怎么可能轻易换给刘琮。

  而提出让刘璟来剑馆便是蔡进的主意,因为从百年前起便有一条不成文的比剑规矩,双方比剑,输者需要把自己的佩剑作为败礼献给胜者。

  只要刘璟来剑馆,他的剑就肯定会留下,不过他不肯来,蔡进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上门送剑书吧!

  约人比剑,上门送书,这从汉初以来的传统做法,蔡进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给一个没怎么练武的新人送书,这合适吗?

  倒不是担心欺负弱者,也不是因为刘璟是刘表之侄,而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蔡进从十二岁开始便被誉为荆襄少年第一高手,既然是高手,又岂能随意和人比武。

  这就像后世当领导,当领导的第一要务,并不是需要懂业务,而是要学会摆架子。

  蔡进很看重自己的名声,他已经不屑于和少年进行比剑了,让他为一柄剑和刘璟比武,那会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刘琮也不能得罪,他想了想便道:“这样,我让蔡宏和他比剑,蔡宏也是剑堂高手,一样可以替你夺下玄麟剑,你看如何?”

  刘琮摇了摇头,“刘璟的武艺也不低,我亲眼见他一刀劈断了大碗口粗的树干,而且那只是一把普通刀,你想想吧!”

  蔡进眉头一皱,刘璟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他心中的轻视之意顿时去了几分,沉吟一下道:“好吧!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蔡进之所以比较慎重,是因为这场比剑关系到玄麟剑的归属,也牵涉到刘表之侄,他不敢任性妄为,必须要向家主请示。

  ..........

  书房里,蔡瑁听完蔡进的禀报,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个刘琮为了一把玄麟剑,不惜让外人来对付自己的族弟,这种人若为荆襄之主,必然是孤家寡人。

  “家主,侄儿不知该不该答应刘琮,请家主明示。”

  蔡瑁沉思一下,起身道:“你跟我来吧!”

  他带着蔡进向后院走去,一直走到老家主蔡训修行的院子前,在院墙外便可以看见蔡训在院角的一畦菜地里翻松土壤。

  蔡瑁让蔡进在院外等着,他进了院子,上前跪拜行礼,“二叔,侄儿有事要烦扰祖父。”

  蔡训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有什么事?”

  蔡瑁便将妹妹所说之言一一叙述一遍,又道:“侄儿也考虑过,如果蔡家押注刘琮,更符合家族的利益,侄儿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琮。”

  半晌,蔡训才缓缓道:“我上次就说过,只要是刘表之子,长幼无妨,既然你是家主,具体是刘琦还是刘琮,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也要尊重州牧夫人的意见,她可是我们蔡家的关键人物。”

  “是!侄儿明白了。”

  蔡瑁理解了叔父的意思,叔父的意思就是可以选择支持刘琮,停一下他又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请示叔父。”

  。。。。。。。。

TOP

0
  第21章 一简战书


  蔡训瞥了一眼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蔡进,蔡进是他的亲孙,他一向十分疼爱,便笑道:“和进儿有关吗?”

  “是和他有点关系。”

  蔡瑁回头一招手,蔡进连忙走进院子,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头,“孙儿蔡进,叩见祖父!”

  蔡训呵呵一笑,“你是不是闯什么大祸了,你叔父跑来向我告你的状。”

  “孙儿没有闯祸,因为琮二公子请我替他做一件事,孙儿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自答应。”

  蔡进也将玄麟剑之事一一向祖父禀报了,蔡训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质问蔡瑁,“这点小事也要问我吗?”

  蔡瑁慌忙道:“因为侄儿总觉得这个刘璟非同寻常,他和刘备的关系极好,而且景升又将玄麟剑给了他,这里面大有深意,过不了几年,这个刘璟就会成人,得到景升的重用,我很担心刘备会通过他渗透进荆州,甚至他会成为荆州之主,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了,蔡瑁想借这次机会铲除刘璟这个潜在的威胁,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蔡训用小锄头慢慢翻松土地,捏碎结块的泥土,良久,他才缓缓道:“毕竟是刘景升之侄,不要太过份了。”

  .........

  刘璟的小院里,蒙叔坐在井边的一只小胡凳上,一边洗碗,一边无可奈何地望着院子里兴奋得嗷嗷直叫的刘虎,这个大傻瓜像青蛙一样跳进院子,叫嚷要找公子比剑。

  好歹也是兄长,稍微寒暄几句,问候一下兄弟,再谈比剑也不迟啊!就算不会寒暄,不会问候,那最起码总得让公子知道你谁,也没有,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要比剑,若不是自己认识他,这还以为这是强盗入户呢!

  不过公子似乎很愿意和这个傻大个比剑,两人没有说一句兄弟间的感情话,便动手了。

  刘虎用的是一把钝剑,长至少有五尺,重二十斤,尽管是钝剑,可若砸在人头上,也一样要出人命。

  “好剑法,再吃老虎一剑!”

  刘虎声音都喊得嘶哑了,兴奋异常,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比剑,他就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手中大铁剑劈头盖脸向刘璟砍去。

  而对于刘璟而言,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陪练对手,他太需要这样力大剑猛的敌手,正好可以给他试验落凤功法的效果。

  刘虎的大铁剑就俨如惊涛骇浪一般,舞得不透风雨,剑术确实不错,而刘璟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不管大浪怎么肆虐,他就在漂浮在海面上,始终不沉。

  他也一剑剑劈出去,又像刀又似剑,用各种精妙的力量化解刘虎的攻势,偶然一剑挥出,却快得令刘虎手忙脚乱。

  斗了足足一个时辰,刘虎终于筋疲力尽,他将剑一扔,双腿一伸,箕坐在地上呼呼喘气,“不打了,不打了,真他娘的过瘾啊!”

  刘璟也着实有点疲惫了,他收剑回鞘,坐在刘虎身旁笑眯眯道:“虎兄厉害啊!这次比武算我输了。”

  刘虎虽然被称为武痴,很多事情他心里明白,他一竖大拇指赞道:“是你赢了,不知有几百次机会可以杀死我,你都手下留情,不像那个蔡犊子,心狠手辣。”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一名家人,躬身禀报:“璟公子,府门外有人找。”

  ........

  刘府门外的台阶上,等候着两名身材瘦高的少年,两人皆表情严肃,其中一人手执一只黑色竹简,这两人是蔡家的一对兄弟,一人叫蔡宏,一人叫蔡远,奉蔡进之命来给刘璟下战书。

  汉朝比剑之风源远流长,在汉墓画像砖石中,比武是画像中的重要主题之一,其中又以比剑的画像最多。

  无论士庶,好武者众,皆以比武来见高下,君子也喜欢比武试剑,汉朝邀人比剑,可以正式,也可以非正式,像几个朋友聚会,兴之所来,拔剑而起,互相比斗,这就是一种非正式的娱乐方式。

  但也有名气大者,想通过比剑来一决高下,这就需要正式邀请,择定日期,选公正之人做中,两人一战定名望。

  也可以缓战,拖延一年两年,等剑术精纯后再迎战,君子之战,可等十年,缓战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守信。

  甚至还可以避战,也就是直接认输,不过这种方式一般人不会采用,比剑败北,输的是技,但并不输人,如果直接认输,那就是输人了。

  今天蔡进就属于正式邀战,蔡宏手执的黑色竹简,就是战简,这时,刘璟和刘虎从府中快步走了出来,蔡宏上前行一礼,“可是璟公子?”

  刘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我是!”

  蔡宏将战简奉上,朗声道:“襄阳蔡进闻公子剑术高妙,愿意以剑会友,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蔡进恭候公子大驾。”

  刘璟愣住了,蔡进这个名字他刚才听刘虎提起过,怎么会莫名其妙邀请自己比武?

  旁边刘虎却脸色惨白,连忙将刘璟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个蔡进是蔡瑁之侄,文聘之徒,心狠手辣,在少年一辈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可以缓一缓,推到两三年后再战。”

  刘璟听说是文聘之徒,心中顿时有了兴趣,笑道:“如果我想应战,怎么办?”

  刘虎注视着刘璟,见他并非开玩笑,只得苦笑一声,“你若想应战,接下战简就是了。”

  刘璟走上前接下了战简,微微一笑,“请转告蔡公子,我愿意与他以剑会友。”

  蔡宏大喜,“那就说定了,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

  “一言为定!”

  ........

  次日一早,刘璟又来到东军营,守营的士兵都认识他,纷纷笑道:“璟公子是来找赵将军吗?”

  “正是!赵将军在不在?”

  “公子请稍候!”

  士兵奔进大营禀报,不多时,赵云快步迎了出来,老远便笑道:“我正在想,你应该会来找我,果然来了。”

  刘璟愕然,“兄长知道我要来?”

  赵云点点头,笑眯眯道:“你和蔡瑁之侄比剑之事已传遍全城,我怎么会不知道?”

  刘璟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不知已,不知彼,心中着实没底,想来兄长这里再临阵磨磨枪。”

  赵云哈哈大笑,揽着他肩膀向大营内走去。

  “兄长的伤了吗?”

  赵云甩甩胳膊,笑道:“完全康复了,一点没有影响。”

  刘璟一颗心放下,他就害怕箭伤影响到赵云的武功,没有影响,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来到操练场,赵云随手拾起一把刀,扔给刘璟,“我们再来!”

  “可是....我和对方约好是比剑。”

  赵云摇摇头,神情肃然道:“不要拘泥于兵器,刀就是剑,剑就是刀,随心而用。”

  这句话刘璟有些领悟了,赵云武艺的精髓并不在兵器,而在于力量,他缓缓举刀,目光凝视赵云,力量蓄而不发。

  赵云见刘璟完全没有了上次那种野豹子般的杀气,变得含而不露,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自己这个兄弟真是奇才啊!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能杀气收敛。

  他心中大为赞赏,可惜主公不准自己收徒,否则有这样的徒弟,也令他心满意足了。

  “来吧!”

  赵云低声喝令一声,刘璟骤然发作,如闪电般杀至,浑身劲力运于刀刃,迎面一刀劈去,‘呜!’刮出一道劲风。

  连赵云都感觉到刀锋袭面的冷刺,这一刀不好接,他暗叫一声好,竟后退一步,刀斜劈而上,只见‘咔!’一声,一股大力推来,刘璟腾腾后退两步,竟稳住了,刀也没有脱手。

  “不错,进步很大!”

  赵云又是一刀横劈而至,和上次的招数完全一样,但这一次,在刘璟眼中,赵云的刀仿佛变慢了,他已经很明显地看见赵云刀势加速的轨迹,他的刀也同样加速,又一声刺耳的响声,两刀相击,他竟架住赵云必杀一招。

  赵云眼中也露出惊愕之色,不可能啊!才一个月,他怎么能办得到?

  心中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赵云大喝一声,“飞!”转劈为绞,单臂较力,巨大的力量使刘璟的刀脱手而飞,赵云一脚扫来,将他踢出一丈多远。

  刘璟慢慢坐起,心中充满了沮丧,赵云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笑道:“是不是觉得差得太远?”

  刘璟默默点了点头,他苦练了一个月,感觉已经掌握了一点刀法的精髓,心中十分自信,没想到还是败得这么惨,他长长叹了口气。

  赵云笑了笑又道:“你的刀法进展神速,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你可以抵挡我五个回合。”

  “可是实际上我只挡住了你一个回合。”刘璟苦笑一声。

  “原因呢?”

  赵云凝视着刘璟眼睛道:“你明明可以和我较量五个回合,为什么只斗了一个回合就败了,原因在哪里?”

  刘璟想了想,“我觉得是败在力量上,我的力量太弱了。”

  “正是这样,你一剑只有三十斤的力量,而我却是一百二十斤的力量,差了四倍,你怎么能抵挡得住?”

  “那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力量呢?”刘璟满脸期盼地望着赵云。

  赵云微微一笑,“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是要应对明天的比剑,我可不希望你败在文聘的徒弟手中。”

  他一拍刘璟后背,大声喝令:“起来!”

  刘璟一跃而起,举刀在手,目光锐利地盯住赵云,大喝一声,凌厉地一刀劈去。

  。。。。。。。。。。

TOP

0
  第22章 台前台后的较量


  蔡氏剑馆后院的静室里,蔡进双手握着一柄锋利的环首刀,全神贯注地盯住眼前一架木制假人,他显得有些紧张,手在微微发抖。

  明天就是比剑的时间,他没想到蔡家刻意宣传,沸沸扬扬,已闹得满城皆知,使一次小小的比剑,变成了一件满城关注的大事。

  蔡进明白家主的用意,比剑受伤是很正常之事,只要自己在光明正大的比剑中伤了刘璟,刘表也无话可说。

  可这样一来,蔡进便感觉自己肩头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如果明天他输了怎么办?他多年积攒的名声,他的荆襄第一少年高手,都将毁于一旦。

  蔡进只觉口唇发干,眼前的木头人仿佛变成了铁铸,这一刀他竟砍不下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如果你的手再发抖,就去认输吧!别比什么剑了。”

  蔡进低下头,转身跪下,“师父!”

  在门口出现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瘦高,两肩宽阔有力,一对目光尤其凌厉,仿佛看穿了蔡进的心思。

  此人便是中郎将文聘,荆州名将,奉刘表之命镇守樊城和新野,为人严厉正大,廉洁自律,在荆州军中极有威望,他同时也是蔡进的师父。

  文聘慢慢走上前,冷笑一声,“你是担心败了影响自己名声吗?”

  “是!”蔡进不敢抬头,低声应道。

  “我就不懂了,你有什么名声?是天下第一猛将,和吕布齐名,还是关张赵云这样的天下名将,你给我说说,你是什么名声?”

  蔡进羞愧得满脸通红,他明白师父的讥讽,他这个荆襄第一少年高手算什么呢?

  文聘脸上的严厉之色消退,又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变得轻柔起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荆襄第一少年高手的称号是你十二岁时得到的吧!”

  “是!徒儿十二岁时,连败七个剑馆的三十余人,赢得这个称号。”

  “可现在你已经十六岁了,难道你还想顶着这个称号到二十岁吗?”

  文聘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蔡进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师父的苦心,他如果自己不抛弃这个少年高手的称号,那他永远也无法成人。

  “徒儿明白了,徒儿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无名小将,徒儿会一步步成为荆州名将,和师父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文聘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徒儿很明白事理,没有让他失望,他又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个刘璟武功底细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他跟赵云学武。”

  蔡进惊愕异常,“他是....赵云的徒弟?”

  “他不是赵云的徒弟,他和赵云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得到赵云的指点,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赵云同意他和你比剑,就说明这个刘璟也有过人之处,你不可有半点轻敌。”

  说到这里,文聘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期盼,他按住蔡进肩膀,凝视着他眼睛缓缓道:“我希望你能战胜他,让赵云明白,荆州也并非无人。”

  “徒儿明白了!”

  蔡进站起身,也变得冷静下来,双手高高举起刀,聚劲于手臂,霍地一刀劈出,‘咔嚓!’一声,木头人被锋利的战刀一劈两段。

  .........

  剑台位于襄阳城西北紧靠城墙处,这里是名士剑客们的比剑之所,剑台占地足有数十亩,高两丈,外形就像金字塔底座,台上宽敞而平整,大小相当于后世三个篮球场。

  约定的时间是巳时正,也就是上午十点正,经过蔡家的刻意宣传,刘璟和蔡进比剑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襄阳城,引来了无数人的兴趣,天还不亮,便陆陆续续有好事者赶来看热闹。

  此时在剑台两边早已挤满了数千人,大多是在荆襄求学的士子和各家剑馆生徒,不仅如此,剑台四周的树上也攀满了看热闹的人。

  在剑台正北面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十几张坐席,给荆州的一些名望人士就坐,刘表和蔡瑁并没有来,荆州所有文官中,就只来了蒯越一人,蒯越也是好剑之人,他是以私人身份来观赏这次比剑。

  另外刘琮也来了,还有十几名荆州武将,包括文聘在内,刘备方面也来了两人,却是孙乾和糜芳,两人也是以私人身份而来。

  蔡家子弟来了三十余人,几乎都是蔡氏剑馆生徒,集中站在西北角上,最前面一名少女便是这次比剑的幕后主角蔡少妤。

  她身穿淡绿襦衣,下着绛红褶边长裙,腰束银绸带,头绾双罗髻,容颜俏丽,但一双眼睛却十分冰冷,斜睨着远处的刘璟,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屑。

  族兄蔡进一直是她所崇拜的剑术高手,在她心目中堪称完人,那个粗鲁的家伙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要和自己族兄比剑,等会儿看他如何颜面扫尽,看他还敢拿着玄麟剑,他以为拥有玄麟剑,自己就会嫁给他吗?做梦吧!

  刘琮就坐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蔡少妤,此时他心中比谁都紧张,这件事是他先挑起,他本来只想约上三五人,在城外荒野中,低调地比一场剑,然后玄麟便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手中,刘璟碍着面子,也不会吭声。

  可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竟然满城皆知,成千上万人到场观战,连蒯越、王威以及黄忠等人也来了,父亲自然也知晓了,这样一来,他就算拿到玄麟剑又有什么意义?

  刘琮从小就喜欢蔡少妤,早把她当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原以为郎情妾意,姻缘天成,却没有想到父亲并不想娶少妤为媳,令刘琮心中难受万分。

  刘琮不由又偷偷向蔡少妤望去,见佳人俏丽,丰姿卓约,他心中愈加失落,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又悔又恼,真不该出这个比剑的馊主意。

  在坐席正中放着一张小几,两旁各坐一人,左边是都尉王威,右面则是中郎将黄忠。

  王威是刘表直属亲卫军统帅,是刘表的心腹之将,王威对刘表忠心耿耿,在荆州地位很高,甚至超过黄忠。

  黄忠也是荆州名将,他出身荆州四大家族中的黄氏家族,不过黄氏家族分为两支,一支在江夏,以江夏太守黄祖为代表,另一支在南阳,以名士黄承彦为代表,黄忠就属于南阳黄氏。

  黄忠从二十余岁从军,至今已经三十余年,年已五十余岁,依旧默默无闻,主要是受到蔡瑁和黄祖的压制,使他虽然出任中郎将,却一直没有得到刘表的重用。

  不过他在军中威望很高,这次便是由他和王威来担任中间人。

  “王将军,我有点奇怪,不过是两个孩子比剑,这么引来这么大的动静,有必要吗?”黄忠紧皱着眉头对王威低声道。

  王威不露声色地冷笑一声,“汉升,是有人想把事情闹大,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黄忠似乎有点醒悟,回头看了一群蔡氏子弟,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来了三十几名蔡家子弟,但蔡家长辈却一个没来。

  黄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着实不明白蔡家为什么重视这次比剑,就算重视,也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

  这时,王威看了看沙漏,马上要到时辰了,便对黄忠道:“准备开始吧!”

  黄忠点点头,拾起小银锤敲了一下几案上的铜钟,‘当!’一声脆响,比剑司仪大声喊道:“时辰将到,剑手准备了!”

  两名比剑的主角都已到了,蔡进双手执长剑,站在五丈外,将剑身紧贴额头,目光犀利地注视着刘璟,杀机凛冽。

  刘璟却在慢慢后退,感受脚下的秋草和土地,他霍然拔剑,向四周劈出三剑,感受风速对剑的影响,他闭上眼睛,用心来感受剑台的方位。

  这是他练习赵云的落凤功法后才渐渐意识到的精微之处,只有这样,他发出的力量才能捏拿得分毫不差。

  坐席上文聘脸色微变,他是剑术行家,他见刘璟竟然在体会风速和脚感,这不是一般剑手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拥有精微剑术的人,才会去考虑这种细节。

  他心中顿时担心起来,这个刘璟明显是强劲的对手,他只希望徒儿蔡进千万不要轻敌。

  “汉升,开始吧!”王威小声地提醒黄忠。

  黄忠却有点走神了,他轻捋长须,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刘璟,他感觉这孩子有点怪异,面对蔡进凛冽的杀机,他却从容不迫,看不到一点紧张,也没有一丝杀气,就仿佛他是第一次和人比剑。

  但黄忠已有数十年的军旅生涯,眼光何等老到,他看出刘璟一举一动都非常有章法,绝不是新手,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此人竟能收敛杀气,黄忠心中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汉升,时辰到了,开始吧!”王威再次提醒他。

  黄忠这一次听见了,他点点头,用小银锤重重向铜钟敲去,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响,司仪高声大喊:“比剑开始!”

  四周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数千双兴奋的眼睛盯住了场中的两名少年剑手。

  。。。。。。。。

TOP

0
第23章 一战成名


  刘璟将剑鞘远远扔开,横剑于胸,玄麟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他的眼睛俨如猫眼,在阳光照射下,瞳孔缩成一线,原本平淡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在寻找蔡进的弱点,蔡进不是赵云,赵云没有弱点,也没有破绽,他只能自己制造。

  而蔡进的弱点却很明显,从走上剑台,刘璟便注意到蔡进是左手按住剑柄,这是个习惯动作,但现在他却是右手执剑,而且刘虎也告诉自己,蔡进是右手剑。

  但细节却不会欺骗刘璟的眼睛,刚才蔡进双手握剑时,左手姿势要比右手更舒展,而且他左手手指显得更加修长有力,从这些细节,刘璟便敏锐地判断出,蔡进实际上是左手剑,右手剑不过是迷惑。

  如果是这样,蔡进的破绽应该在右边,不过虽然看到了蔡进的弱点,但要抓住机会,却并不容易,他首先要化解蔡进凌厉的攻势。

  蔡进大喝一声,骤然发动,疾奔前冲,分心便是一剑刺去,速度极快,只见亮光一闪,剑势疾快如电,直刺刘璟心窝。

  四周一片惊呼,只听见刘虎的破锣声大喊:“璟弟当心!”

  刘璟心中也有点动怒了,自己和蔡家无冤无仇,上来就是死剑,这么心狠手毒,他是想要自己命吗?

  他不再犹豫,长剑出手,玄麟剑寒光闪过,后发先至,‘当!’一声巨响,这一剑正劈砍在对方的剑刃上,他这是把剑当成了刀,这一剑劈得蔡进手臂都麻掉了,虎口震开,剑险些脱手而出。

  蔡进暗叫不妙,向后纵身要跳开,怎奈他前冲的惯性一时收不住,使他身影滞涩了一下,慢了一步,刘璟的左脚横扫而至,这却是后世的跆拳道,跆拳道只是一个架子,关键是灌注了赵云秘笈中聚劲的威力。

  这一脚简单干净,力道却又强悍之极,准确地踢在蔡进的右肋上,右边正是蔡进的弱点,他躲闪不及,闷叫一声,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五六步。

  刘璟却没有追赶,长剑一划,又守如泰山,蔡进羞得满脸通红,尽管师父再三吩咐他不要轻敌,但他还是有了小心思,依然使用力量稍弱的右手剑,企图欺骗刘璟,却没有想到刘璟力量极大,险些让他一剑败北。

  他这才明白师父告诫过他的话,‘剑以王道胜人,若重于诡道,必自取其辱。’

  如果一开始他就用左手剑,就不会这样险些一剑败北了,不过对手居然用脚,踢得他肋骨都差点断了,钻心疼痛使他站立不稳,对方这是不是违规了?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人叫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在这个剑台上不知有过多少场比剑,还从未见过用脚来踢人,这个怎么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中间人席位望去。

  王威有些为难,剑道比武只能用剑决胜负,虽然没有规定不能用脚,但百年规矩都是这样,也没有见谁违反过,所以他事先没有宣布。

  这怎么算呢?王威向黄忠望去,“汉升,你看这是不是要警告一下?”

  不等黄忠开口,后面文聘却冷冷道:“两军对阵,以杀敌为目标,难道沙场上还要给敌人立规矩不成?”

  文聘心中对蔡进也极为不满,自己再三叮嘱他不要轻敌,他居然还要用右手剑,自作聪明,险些一剑败北。

  这也是文聘对蔡进的失望之处,蔡进尽管各方面都很出众,但他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的骄傲自负,那是他世家骨子里带来的弱点,这个弱点足以使他成不了大器。

  文聘也很希望刘璟这一脚将蔡进踢醒。

  黄忠点点头,“既然文将军也这样认为,那比剑继续!”

  ‘当!’他又敲了一记铜钟,司仪大喊:“比剑继续!”

  四周数千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原来用脚踢也可以。

  此时文聘也发现了刘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发现这孩子不像一个常年居于深院的官宦子弟,倒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目光之敏锐,竟然能一眼看出蔡进的弱点在右侧,令他文聘都自愧不如。

  他感觉这一战蔡进恐怕凶多吉少了。

  .......

  蔡进已经稳定下来,他把剑交到左手,恢复了他最厉害的左手剑,此时他再也不敢有一丝大意,采用守势,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刘璟的一举一动。

  刘璟同样也采用了守势,以剑为刀,长剑向下斜横,这就是赵云那一招,封住了对方所有的进攻线路。

  两人就像变成了石雕,一动不动,都在等待对方的进攻,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经一炷香,但双方依然不动,仿佛两个老僧坐定。

  四周开始有些不耐烦,越来越嘈杂,窃窃私语声响声一片,蔡少妤也忍不住对族兄蔡宏道:“这个刘璟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居然用脚踢人,真恨不得三哥一剑宰了他,三哥还在等什么?”

  蔡宏知道蔡进底细,他见蔡进居然恢复了左手剑,心中也有点担忧起来,苦笑一声道:“或许刚才那一脚踢得太狠,三哥需要时间恢复。”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四周喧哗声响成一片,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吼起来,“两坨狗屎,还比不比了?”

  “不比就滚下去吧!”

  叫骂声此起彼伏,忽然蔡进大吼一声,举剑疾奔,冲了上去,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兴奋地向蔡进望去,希望他这一剑能结束比武,但黄忠和文聘却同时叹了口气,蔡进输了。

  刘璟注视着越奔越近的蔡进,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沙场意志决战,这个蔡进还差得远呢!

  蔡进终于忍耐不住,他聚集全身力量向刘璟迎头一剑劈去,就仿佛刘璟就是他练刀的木头人。

  就在剑离刘璟头顶还有一尺,刘璟身体骤然向左旋转,躲过蔡进这迎头一剑,他的剑同时横劈而出,看似缓慢,却俨如失去了中间轨迹一样,瞬间便劈到蔡进右肋。

  蔡进大吃一惊,身体急闪,右肋下却传来一记沉闷的剧痛,使他身形慢了一步,只见一道血光迸出,蔡进长剑脱手,捂住右肋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单膝跪倒在地。

  刘璟用手轻轻抹去剑刃上的血迹,淡淡道:“你败了!”

  四周鸦雀无声,文聘疾奔而上,扶住了蔡进,他仔细查看一下蔡进伤势,微微松了口气,感激地对刘璟点点头,“多谢璟公子手下留情。”

  刘璟回头拾起剑鞘,收剑回鞘,司仪回头看了一眼黄忠和王威,见他们点点头,这才高喊一声,“比剑结束,刘璟胜!”

  四周骤然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喝彩声,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剑台,刘虎像个孩子似的大喊大叫,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把衣服脱下,高高地扔上天空。

  蔡家子弟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剑台,蔡少妤回头极其仇恨地盯了一眼刘璟,她心中比蔡进之败还要深感耻辱。

  .........

  比剑结束,人群开始散去,很多人都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向城内奔去,要将这场精彩的比剑传给更多的人。

  刘璟在十几名少年的簇拥下,来到了王威和黄忠面前,比剑获胜,不仅仅是得到荣誉,还有其他奖励。

  王威笑眯眯道:“我听镇南将军常常提到公子,说璟公子见识不凡,能观天下大势,没想到剑术也极高,可谓文武全才,是我荆襄未来的希望。”

  刘璟连忙躬身道:“王将军过奖了,小子浅薄,不敢受此厚望。”

  旁边黄忠沉吟一下,好奇地问道:“我感觉璟公子似乎实战经验很丰富,璟公子上过战场,或者做过猎人吗?”

  刘璟心中腾地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猎手经验竟然泄露了秘密,被黄忠这种眼光老辣的人看透了,如果被刘表知道,这可是要坏大事。

  他连忙答道:“回黄老将军的话,刘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喜欢思考,小时候也常常看军队训练,其实我学武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

  王威和黄忠都惊愕住了,他俩面面相觑,怎么可能才练武一个月?

  这时旁边孙乾走了上来,呵呵笑道:“这个我可以证明,璟公子确实只跟子龙学武一个月时间,连子龙也一直赞叹,璟公子是练武奇才。”

  刘璟可能是自谦,但孙乾说出来却让人不得不信,王威大笑,“原来璟公子是赵云将军的徒弟,难怪如此了得。”

  他笑声中有点苦涩,本来的主公曾经提过,让自己收刘璟为徒,没想到被赵云抢先了。

  孙乾摇了摇头,解释道:“本来赵将军是想收璟公子为徒,但刘皇叔觉得要征询州牧的同意才行,所以只是指点武艺,并没有收徒。”

  这句话却使黄忠心中一动,他捋须暗暗思忖,‘既然赵云未收徒,能不能自己收这孩子为徒,也不至于平庸一生。’

  黄忠早就注意刘璟了,他见刘璟身高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仪表非凡,心中异常喜欢,这才是男儿雄姿。

  黄忠心中有了想法,但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呵呵一笑,端起一包黄金,递给刘璟,“这是获胜者的奖励,六十两黄金,也是蒯公的心意,请收下吧!”

  刘璟心中大喜,他囊中正羞涩,没想到竟然有六十两黄金的奖励,这简直让他喜出望外,他也不客气,接下了黄金袋囊,向蒯越长揖施礼,“多谢蒯公奖励!”

  蒯越微微一笑,“公子若谢我,就赏脸来我府上吃顿便饭,可好?”

  “蒯公不嫌刘璟粗鲁,刘璟自当从命。”

  “好!”

  蒯越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不由欣然道:“那就定在今晚。”

  他又对王威和黄忠道:“还烦请两位将军一起来作陪。”

  王威和黄忠知道这只是客气话,两人连忙推辞有事,蒯越也不勉强,捋须对刘璟笑道:“今晚老夫扫榻以待公子大驾!”

  .........

TOP

0
  第24章 礼尚再往来

  小说:兵临天下作者:高月更新时间:2013-06-09 00:19:33字数:3352

  短短一个时辰,刘璟一剑战胜蔡进的消息便传遍了襄阳城,使这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一举成为襄阳城的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场精彩的刘蔡大战。

  汉末最重名声,这一战使刘璟声名鹊起,他成为了襄阳,乃至整个荆州都家喻户晓的少年英杰。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次蔡进败北,遭受打击最大的除了蔡家外,还有就是刘琮。

  这场比剑一开始就是他的怂恿,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比剑到最后竟然越闹越大,更没有想到蔡进败了,成全了刘璟的名声。

  但刘琮更害怕这件事的真相被蔡家捅出去,最后父亲若知道,那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刘琮心中既悔恨又害怕,比剑一结束,他便匆匆跑回家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躺在席上,头枕着手,望着屋顶胡思乱想,其实他更担心蔡夫人那一头,蔡夫人让他想办法把剑拿到手,现在让他怎么交代?

  好在蔡夫人并不知比剑之事,否则他一回来,那些眼毒的丫鬟早告他状去了。

  这两天刘琮为这柄剑的事情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躺了片刻,意识开始模糊,他要睡着了,可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贴身丫鬟彩云的声音,“公子,璟公子来了。”

  “璟公子,二公子刚回来,你先请进来吧!我替你禀报。”

  彩云的声音又脆又甜,就像黄鹂儿鸣唱,刘琮最喜欢听她的声音,可这会儿,刘琮就恨不得用块破布将她嘴塞上,心中哀求,拜托!彩云大姊,姑奶奶,能不能说我不在。

  但求也没有用,彩云已经在敲书房门了,“公子,开开门,有事情呢!”

  刘琮万般无奈,只得答应道:“门没锁,你让他进来吧!”

  事到如今,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门开了,刘璟走了进来,他也是刚刚回来,便首先来找刘琮,倒不是找他麻烦,而是另有事情。

  他见刘琮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便拱手笑道:“打扰琮兄休息了。”

  刘琮心中愣住了,刘璟竟然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比剑之事和自己有关吗?

  刘琮心中顿时有了侥幸的心理,装模作样揉揉鼻子,有些瓮声瓮气道:“今天有点感恙,所以不想出门,璟弟有什么事吗?”

  刘璟当然猜到比剑之事和刘琮有关,输了可是要交剑的,这不就是刘琮苦心积虑要谋自己的玄麟剑吗?这会儿却又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璟虽然鄙视刘琮的为人,却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毕竟他是刘表的儿子,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腰间取下一把长剑,放在几案上,推给了刘琮,笑道:“这是蔡进之剑,据说是他师父所赠,他爱若性命,今天他比剑输了,这柄就归我了,可是我要剑没有用,这柄剑送给琮兄吧!”

  刘琮的脸蓦地通红,这是在借自己之手还剑给蔡进呢!他肯定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他刚想拒绝,可是一转念,这样也好,这次比剑失败,蔡进必然也深恨自己,自己把剑还给他,正好可以缓和一下关系。

  想到这,刘琮干笑一声,假惺惺说:“这柄剑是璟弟的战利品,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刘璟笑眯眯道:“没关系,礼尚往来嘛!”

  这‘礼尚往来’四个字,一下子提醒了刘琮,他这才明白刘璟的意思,竟是要和自己换刀,饶是刘琮脸皮厚,心中还是感到羞恶万分。

  从一开始,自己就处心积虑要谋玄麟剑,最后玄麟剑没有谋到,却把蔡进的剑赔进去了。

  没想到最后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以剑换刀,只是此剑已非彼剑,俨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刘琮脸上。

  刘琮脸上挂不住了,阴沉着脸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璟又把玄麟剑也取下来,一起放在几案上,淡淡笑道:“这柄剑也送给琮兄了。”

  刘琮愣住了,他怔怔地望着玄麟剑,半晌,他心中长叹一声,现在才来做好人,他敢要吗?

  他摇摇头,“璟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估计父亲很快就会问这柄剑之事,你好好收着吧!”

  “好吧!等我禀明伯父,我再把剑给你,其实我不喜欢剑,我更喜欢刀。”

  刘琮想了想,站起身打开了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刀,放在刘璟面前,“正如璟弟所言,礼尚往来,蔡进的剑我收下了,这把刀也请璟弟收下。”

  刘璟拾起刀,果然就是那把典韦之刀,他轻轻抚摸刀身,心中叹息,这可是典韦的刀啊!

  刘璟拾起刀和玄麟剑,起身行一礼,“多谢琮兄,小弟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了书房,刘琮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苦涩异常,早知是这个结果,又何必绕个大圈子呢?

  .........

  东军营操练场上,赵云和平时一样操演士兵,但今天他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惦记今天剑台比武,算时间应该结束了,那么刘璟能不胜出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赵云从对刘璟的感恩,到后来悉心相授,把自己的武功秘笈倾囊传给了他,他心中早已把刘璟视为自己的兄弟兼徒弟了。

  只是刘璟身份特殊,主公并不赞成他收刘璟为徒,这赵云也能理解,刘景升尚竖哨岗监视他们,若交往太密,对刘璟不利,对主公也不利。

  只是那孩子天赋禀异,是练武大才,他实在不想放弃,如果不行,也只能亦师亦兄,尽自己所能教他了。

  赵云低低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主公来了!”

  赵云一回头,只见主公和孙乾正快步走来,孙乾可是去观剑的,赵云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拜见主公!”

  刘备连忙将他扶起,埋怨道:“子龙,不是说了,不要再行拜礼,怎么还这样?”

  赵云苦笑一声,“卑职习惯了。”

  他目光又向孙乾望去,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期待,孙乾微微一笑,“子龙这么没有信心么?”

  “我只是教他时间太短,怕他经验不足,毕竟对方已跟文聘学了十年的武功。”

  “他意志可比蔡进坚韧,两人对峙一刻钟,最后是蔡进沉不住气,一剑败北,连我这个文人都看出璟公子的意志非同寻常。”

  “他胜了么!”赵云的脸上笑逐颜开,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旁边刘备另有心事,他不是为比剑之事而来,“子龙,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赵云感到自己怠慢了主公,连忙躬身道:“请主公吩咐。”

  刘备向旁边一指,三人沿着操练场边缓缓走着,“是这样,听说张武和陈孙在江夏谋反,我打算和景升说一说,由我带兵去剿灭,但我估计他就算答应也不会给我精兵,关键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军队,你觉得我们的军队......”

  赵云明白主公的担心,便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再遇到曹军,如果兵力相当,我们不会输。”

  刘备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顿时大喜,“云长和翼德也是这样说,我还担心他们是安慰我,有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子龙的箭伤好点了吗?”走了一会儿,刘备又关心地问道。

  “没事了!”

  赵云晃了一下胳膊,笑道:“遇到曹军,照样能杀个七进七出。”

  这时,刘备话题一转,回到了他今天找赵云的真正目的之上,他笑了笑,“我觉得璟公子有点不太像世家子弟,子龙没感觉到吗?”

  赵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世家子弟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好回答主公的话。”

  “但是你和他在汝南经历不少事,我觉得你应该更了解他,或者说,更了解他的底细,子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刘备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云。

  赵云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

  “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呢?”刘备毫不松懈地追问道。

  赵云有些犹豫,他渐渐咬紧了嘴唇,想起了书佐伍修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但赵云最终摇了摇头,“主公多虑了,当时书佐还没有死,他托我把璟公子带回荆州,我相信书佐没有骗我。”

  刘备脸上略略露出失望之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迅速便消失了,笑道:“其实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还要去找景升,谈一谈江夏之事,好吧!你继续练兵。”

  说完,刘备便转身走了,赵云望着主公的背影,心中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

  .........

  今天比剑之事,刘表其实也有所耳闻,尽管他也极有兴趣,不过他没有去剑台,他若出现在剑台,对蔡进就不公平了。

  官房内,蒯越向刘表详细地叙述了今天的比剑过程,蒯越也很感慨,“我要恭喜主公,荆州又得一良将,以我观战,璟公子虽是少年,但他的心智比成人还要成熟,他的冷静连汉升都自愧不如,主公,此乃统帅之才也!”

  刘表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家族能出人才,能替他征战四方,使他不再被荆州世家制肘,可惜现在的子侄太令他失望。

  不过刘璟的到来却给他带来一线希望,第一天刘璟的表现就让他刮目相看,而蒯越和黄忠的赞誉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这时,蒯越又低声道:“不过卑职还有一句话,希望能引起主公的重视。”

  “你说!”

  蒯越正要开口,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主公,刘皇叔有急事求见。”

  蒯越心念一转,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略有点兴奋的目光变得淡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主公好好培养璟公子!”

  他本想说,注意不要让刘璟和刘备太密切了,可是在关键时刻,刘备的求见使蒯越又改变了主意,刘璟和刘备往来,或许对荆州也并不是坏事。

  。。。。。。。。。

TOP

0
  第25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表凝视蒯越片刻,他察觉到蒯越言不由衷,不过蒯越既然不肯明说,刘表也不再细问,吩咐侍卫:“请玄德公前来叙话。”

  不多时,侍卫领着刘备走进了官房,一进门刘备便作揖笑道:“我是特来恭喜兄长,得一良才子弟。”

  “哎!别把他捧上天了,不过一场比剑而已,贤弟若再说此事,我可就要逃走了。”说完,刘表摆出一个要走的姿势。

  刘备连连夸张地摆手,“好吧!我承认是为了别的事而来,和璟公子无关,兄长可千万别逃走。”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刘表请刘备进房间坐下,又和蒯越见了礼,刘备果然不再提刘璟之事,但也不提江夏陈孙、张武造反之事。

  “来荆州一个月了,得兄长的热情款待,粮草不缺,备万分感激,今天特来向兄长辞行。”

  这个消息令刘表吃了一惊,“贤弟这是要去哪里?”

  刘备苦笑一声,“我和马寿成有旧,打算去西凉投靠他。”

  马寿成也就是西凉马腾,刘表听说刘备要去投靠马腾,眉头不由一皱,蒯越在一旁接口问道:“荆襄到西凉隔着汉中和关中,皇叔怎么过去?”

  “我打算借道巴蜀,走文郡北上西羌,再绕道去凉州。”

  简直是一派胡扯,刘表心中有些不满,依然不露声色道:“是有人在背后暗害贤弟吗?使贤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非也,没有人暗害备。”

  “那是嫌我照顾不周,给的粮米不足?”

  刘备还是摇摇头,“兄长对我恩重如山,粮米只多不少,怎敢嫌兄长照顾不周。”

  “那贤弟为何要离开荆州,弃我而去?”刘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神情仿佛要兴师问罪。

  刘备苦笑一声,“备并非想离开荆州,实在是无功受禄,备深感不安......”

  不等刘备说完,刘表恍然大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刘备叹道:“贤弟啊!要愚兄怎么说你,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非要弯弯绕绕,弄得我还以为自己得罪了贤弟,贤弟直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刘备这样弯弯绕绕说一圈话并非多余,要是他进屋就说自己想去打张武、陈孙,刘表未必会答应,会以为他刘备另有企图,但他这样绕一个圈子,事情就有了可商量的余地。

  其实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直接开诚布公,虽然看似显得有诚意,但这样一来态度就会变得生硬,让别人没有心理准备,从而有抵触心理,事情反而办不好。

  圆一圆,缓一缓,事情往往就会好办得多,在人际交往中,这也叫‘圆滑’,圆滑绝不是坏事,圆滑同时又是圆缓的意思,它是人际交往的一种手段,圆是含蓄,缓是时间,有了含蓄和时间,给别人一点思考的余地,就容易使人和人之间更容易相处,更容易消除隔阂。

  刘备老于世故,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他不提去投靠刘璋,而说去投靠马腾,使得他的想法变得荒诞,荒诞之下必有缘故,再往下深究,事情就好商量了,如果他说投靠刘璋,刘表恐怕就会另有想法。

  既然话已经说明,刘备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听说江夏陈孙、张武叛乱,备愿替兄长分忧。”

  江夏陈孙、张武叛乱之事,刘表正在和属僚们商议之中,还没有定下来,既然刘备主动提出,刘表略略一想,便欣然答应了,“既然贤弟有心,那就拜托贤弟了,只是荆州军队刚征交州回来,士卒疲惫,只能给贤弟两万军,粮草后勤不用担心,另外我让王威将军做贤弟副将,协助贤弟剿灭乱匪。”

  刘表虽然答应让刘备出征,但原则上的问题却毫不含糊,军队不会多给,军权也不会交给刘备。

  这在刘备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一切听从兄长安排。”

  这时,一直沉默的蒯越忽然笑道:“我提议可以让璟公子跟随玄德出征,锻炼他的能力。”

  蒯越本来是想建议不要让刘璟和刘备过多来往,可有的事情,不深入了解,就不知是利还是弊,刘璟跟刘备交往究竟是利还是弊,蒯越决定先观望一两年再说。

  其实蒯越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今天一场比剑,算是把刘璟推到了蔡家的对立面,听说刘璟武艺是赵云所授,那是否可以把刘备也推到蔡家的对立面去呢?

  这个提议刘表没有反对,他对刘璟寄望颇深,更重要是他也知道,闭门造不出好车,既然有出征机会,让刘璟出门历练也绝不是坏事。

  刘表沉吟一下便笑道:“那愚兄的侄子也一并拜托贤弟了。”

  .........

  蔡府后院的一间病房里,窗幔拉上,遮住了下午的阳光,使房间里变得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蔡进就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精神萎靡憔悴,已完全没有平时果断勇决的神彩。

  两名医匠刚刚给他换了药,蔡进之弟蔡宏坐在榻旁,小心地喂他喝药,这时,门口有人低声道:“家主来了!”

  只见蔡瑁负手走进了房间,脸拉得老长,今天的蔡瑁心情着实不好,不仅仅是因为蔡进比剑输了,栽了蔡家的名声。

  还有另一事,他刚得到消息,主公已经同意由刘备率军去镇压江夏的张武、陈孙叛乱,这么重要之事竟然没有和他蔡瑁商量。

  其实蔡瑁本来打算推荐族弟蔡中率军去镇压张武、陈孙之乱,一方面可以赎去年蔡中剿灭江贼甘宁兵败之罪,另一方面,可以使蔡家的军方势力打进黄祖牢牢把持的江夏,可谓一箭双雕。

  不料主公竟然让刘备领军前往,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使蔡瑁心情极为郁闷。

  蔡瑁走进房间,蔡宏连忙跪下行拜礼,“拜见家主!”

  蔡瑁点点头,站在病榻前冷冷地望着蔡进,俗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用在这里虽然有点夸张,但意思却差不多。

  蔡进这次失败令蔡瑁极度失望,他对这次击败刘璟抱了太大的希望,以至于不惜动用家族资源来宣传这次比剑,但最后,期望太高,则失望更大。

  家主阴冷的面孔令蔡进心中忐忑不安,他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侄儿有负家主期望,甘愿受罚。”

  “处罚之事以后再说吧!”

  蔡瑁又问旁边蔡宏,“他伤势如何?”

  “回禀家主,三哥伤势无碍,没有伤到内腑和筋骨,医匠说休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

  蔡进是蔡瑁之弟蔡琰之子,蔡琰时任巴郡太守,不在襄阳,便把儿子托付给了蔡瑁,他受了伤,蔡瑁也难以向兄弟交代,所以特地来问一问,听说伤势无碍,他脸色稍缓,又问蔡进,“这次为何失败?”

  蔡进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师父事后告诉他,其实他的武功比刘璟扎实,比他更全面,但他却败了,原因就在于他的轻敌。

  “侄儿....没想到他很有经验,侄儿...轻敌了。”

  “经验?”

  蔡瑁眼中疑惑,“他会有什么经验?”

  “师父说他有.....丰富的搏杀经验。”

  蔡瑁心中更加疑惑,“主公的侄子怎么会有搏杀经验,这倒让人费解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蔡瑁心中升起,便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女儿打断了,穿一身红色武士服的蔡少妤冲进屋大嚷:“三哥,我决定今晚率蔡家勇士去杀掉那个浑蛋,给三哥报仇。”

  蔡瑁一回头,怒视女儿,“你在说什么?”

  蔡少妤没想到父亲居然也在病房,吓得她一哆嗦,低下头,“没...没说什么?”

  蔡瑁心中愈加恼怒,官场上失意,家中晚辈又不让他顺心,连他的女儿也变成了惹祸精,

  蔡瑁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女儿,“我先警告你,刘璟将来会是你的夫婿,你若伤了他,你就守一辈子望门寡吧!”

  “不!”

  蔡少妤惊恐大喊,“爹爹,我不想嫁给他。”

  “这由不得你。”

  蔡瑁抛下一句狠话便快步走了,蔡少妤追赶几步,“爹爹!父亲!”

  但蔡瑁没理睬她,很快走远了,蔡少妤望着父亲决然而去的背影,委屈得泪水涌了出来,她擦去泪水,紧咬银牙,“我绝不嫁给那个粗鲁的浑蛋!”

  ........

  黄昏时分,一辆健马宽车缓缓停在刘府大门前,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下了马车,快步走上台阶,向门房微施一礼,“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给璟公子送一请柬,请管事转交公子。”

  说完,他取出一只帛轴,递给门房管事,门房管事有点晕了,门房是收礼之处,对各种礼仪很清楚。

  平民请客,派小伢子去口述一句便可,中小户人家则稍有讲究,会送一只竹简,表示尊重和正式,大户人家请客,则会用麻纸写请柬。

  只有宴请极为尊贵之人,才会用锦书,蒯公请客,不仅派子侄亲来,还送来锦书,这种礼遇非同寻常。

  门房管事是刘表府的大门主管,当然见多识广,本身对锦书他并不在意,但蒯越对璟公子的态度让他感到惊讶,一场比剑,璟公子的名声竟然提高到这个程度了吗?

  “蒯公子请稍候!”

  门房管事向东院飞奔而去,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刘璟匆匆从府内走出,他已等了好一会儿。

  蒯祺也看了今天的比剑,认识刘璟,连忙长揖行礼,“让璟公子久等了,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特来迎接璟公子。”

  刘璟本打算自己去蒯府,却没有想到,蒯越如此郑重,不仅送来锦书,还派侄子亲来迎候,礼节之隆重,让他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这是蒯氏啊!荆襄第二名门世家。

  只有宴请刘表、蔡瑁等大人物,才会如此礼重,现在他一个小小的刘表偏侄,居然也用如此隆重礼遇,让刘璟心中也多少有点感动。

  “让贵府如此费心,刘璟愧不敢当。”

  蒯祺微微一笑,“璟公子今天击败蔡进,已是荆襄万众瞩目之少年,蒯家能第一个宴请到公子,已是荣幸,璟公子请上马车。”

  他摆出个请的姿势,姿态之优雅从容,令刘璟心生敬意,不愧是世家公子,果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举改变了因蔡家给他带来的对世家子弟的偏见。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加速,向位于城南的蒯家府宅疾奔而去。

  。。。。。。。。。。。

TOP

0
  第26章 荆襄第二世家

  马车在蒯府门前缓缓停下,台阶上,蒯越领着几名年轻人已等候多时了,蒯越头戴芙蓉冠,身着一件名贵貂裘,他是主人,须穿着正式,以示对客人尊重。

  后面几个年轻人却穿普通长袍,头戴平巾,穿着比较随意,今天礼遇虽重,但酒宴却只是小宴,人不多,只有五六人作陪。

  刘璟走下马车,快步迎上去,长揖施礼,“让蒯公久候,刘璟失礼了。”

  蒯越走下台阶,笑眯眯道:“第一次见到璟公子时便觉得亲切,今天小聚也是随缘,来!来!我给璟公子介绍几位荆州年轻才俊。”

  蒯祺就不用介绍了,他领刘璟前来,两人一路早已熟悉,蒯越身后有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长得和蒯祺有些相像,蒯越笑着介绍道:“这是犬子祏,在隆中读书。”

  蒯越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都在外为官,只有三子蒯祏跟在父亲身边,今年只有十九岁。

  蒯祏连忙行礼,彼此说几句客气话,蒯越又介绍另一人,“这是我世侄,姓马名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和犬子是同窗好友,今天一同来作陪。”

  刘璟见他眉中果然有一簇白眉,显得相貌清奇,不由笑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刘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良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腰中也佩一柄剑,他回礼微微笑道:“今天我也去剑台看了璟公子比剑,璟公子动若疾鹰,静若泰山,令季常敬佩万分。”

  “季常兄过奖了!”

  最后一人年约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目光清澈而明亮,在旁边一直笑而不语,蒯越带刘璟上前,笑着给他介绍,“这位才俊也是犬子的同窗好友,复姓诸葛,单名亮,字孔明,琅琊郡人,是庞德公最得意的门生。”

  刘璟肃然起敬,原来这位就是诸葛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连忙作揖施礼,“原来是卧龙先生,久仰诸葛兄才学卓著,今日一见,刘璟三生有幸。”

  诸葛氏也是琅琊望族,诸葛亮父母早亡,和兄弟诸葛均一起跟随叔父诸葛玄赴豫章郡上任,诸葛玄失官后遂投奔荆州刘表,四年前诸葛玄病故,诸葛亮便游学于襄阳,半耕半读,拜鹿门庞德公为师。

  诸葛亮出身琅琊望族,在襄阳也颇有名望,他和庞家、蒯家都有姻亲关系,诸葛亮有两姊,二姊嫁给了庞德公之子庞山民,而大姊正是蒯祺之妻,所以今天蒯越把他请来作陪,也是有这个缘故。

  诸葛亮并没有去看今天的比剑,他对这个襄阳城人人谈论的事件也不太感兴趣,至少他没有表露出对刘璟剑术的敬仰。

  他的性格比较温和,温和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不冷不热,不太喜欢和别人交往亲密,不过刘璟既然敬仰他的卧龙之号,他也不得不表现出应有的礼节。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把他的‘卧龙’之号当做可以饭后谈论的笑料。

  诸葛亮也施礼道:“璟公子少年高才,一剑定名望,但孔明更敬佩璟公子力劝州牧接纳刘皇叔,这才是大义之举,可惜世人无知。”

  他这番话让旁边马良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刚才马良还在赞扬刘璟动若疾鹰,静若泰山,这会儿诸葛亮却对比剑有点不屑一顾。

  蒯越呵呵一笑,“礼节太多也是累赘,进屋再细谈吧!”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大门,今天请客之处在贵客堂,先秦的宴会并不是今天众人围桌而宴,而是分餐制,天气寒冷,羊皮为席,每人的面前摆一只矮足漆案,已经摆上了杯、盘、匙、竹箸等食器。

  在客堂中间还摆一只炭盆,炭盆架上放一只体积颇大的鎏金铜制温酒樽,酒樽里盛满美酒,由一名容颜清丽的侍女用长木勺负责给众人分酒。

  蒯越是主人,坐在中间主席位,其他晚辈则分坐两边,刘璟坐在左首第一席,旁边是蒯祺,对面是诸葛亮,因为他也是客人,年纪比马良长。

  很快,十几名仆妇端来了热腾腾肉菜和各种时令瓜果,银制耳杯内盛满美酒,蒯越双手端起耳杯笑道:“今天请璟公子来府上小酌,同时也是为公子践行,大家可饮了此杯,以示意敬意。”

  刘璟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是践行?但他没有多问,和众人一起饮了一杯酒。

  这时诸葛亮笑问道:“适才蒯世叔说璟公子要远行,可是为江夏之事。”

  蒯越呵呵一笑,“孔明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错,正是江夏之事。”

  他又对刘璟微微笑道:“公子后天就要出征了。”

  刘璟心中更加疑惑,又躬身问道:“刘璟一无所知,请蒯公明示。”

  “是这样,张武、陈孙在江夏叛乱,主公已命刘皇叔率军两万前去平息叛乱,我建议主公让你一同前往,历练军旅。”

  刘璟心中大喜,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向赵云讨教马上作战的技巧了,来得正是时候,他连忙感谢,“多谢蒯公替我说话,令我心想事成。”

  “公子不必客气。”

  蒯越捋须一笑,又继续问诸葛亮道:“孔明怎么看张武、陈孙之乱?”

  诸葛亮略一思索道:“江夏战略要地,东吴涉足最深,当年孙坚便是死在江夏,东吴取江夏之心久矣,只是力不从心,此时孙权即位已经一年,内政渐平,我听闻他手下大将鲁肃曾劝他趁曹操无暇南顾之机进军荆州,虽被张昭等重臣反对而作罢,但鲁肃却得重用,由此可见孙权取荆州之心。

  但去年的庐陵孙辅之乱和庐江李术之乱,又使孙权又不敢冒然动兵,一旦失败,恐怕危及他的地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试探,而挑起江夏内乱就是最好的试探手段,如果江夏之乱及时平息,东吴不会动兵,如果江夏之乱越演越烈,东吴必然趁乱出兵江夏,所以我估计东吴大军正枕戈以待,等待时机。”

  诸葛亮的一席话令众人沉思,刘璟思索片刻又问道:“孔明兄说张武、陈孙之乱有东吴的影子,有什么依据吗?”

  诸葛亮摇摇头,淡淡笑道:“亮只是一介书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自己猜测。”

  “可猜测也要有依据才对啊!”刘璟不依不饶问道。

  诸葛亮深深看了他一眼,不露声色问:“那你说,我该有什么依据呢?”

  刘璟缓缓道:“我觉得孔明兄的依据就是这次荆州布兵。”

  诸葛亮仰头一笑,向刘璟伸出了大拇指,马良在一旁若有所悟,只有蒯氏兄弟面面相视,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蒯越点点头赞道:“孔明果然有远谋,璟公子也心有灵犀,确实是如此,我们得到消息,东吴命鲁肃为大将,在彭泽练兵,实际上部署了三万重兵,虎视江夏,所以张武、陈孙之乱,主公不敢动用黄祖的军队镇压,而是另派军队,就是要防御东吴军队的趁机袭击柴桑。”

  众人大笑起来,一起赞扬诸葛亮有眼光,诸葛亮却迅速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思忖,‘此人倒不是武夫,居然能看出我的心意,不简单!’

  众人又喝了几杯酒,话题便转到了趣事上,蒯越笑道:“璟公子,能否把玄麟剑给我一观?”

  刘璟解下玄麟剑,递给了蒯越,蒯越手握剑鞘,缓缓抽出了玄麟剑,欣赏片刻,对众人笑道:“大家可知道,这柄剑还有一个名字?”

  马良好奇地问道:“除了玄麟剑,还叫什么?”

  蒯越神秘一笑,“这柄剑除了玄麟剑外,还叫姻缘剑。”

  众人都愣住了,刘璟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问:“请蒯公明示!”

  蒯越眨眨眼,笑眯眯问道:“璟公子,有没有感觉到蔡家少妤姑娘对你情有独钟?”

  堂内一片大笑,这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刘璟摸了摸鼻子,他真有点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柄剑和蔡少妤有关?

  他心中有点急了,催促问道:“蒯公,请明说吧!不要再吊小侄的胃口了。”

  蒯越呵呵一笑,指着刘璟对众人道:“看见没有,有美人在招手,璟公子急了。”

  众人再次大笑,蒯越吊足了刘璟的胃口,这才不慌不忙道:“这柄剑其实是刘蔡联姻信物,执这柄剑的刘氏子侄将迎娶蔡军师之女,这是两年前定下,所以我们要恭喜璟公子获美人归。”

  在众人的一片恭喜声中,刘璟却仿佛置身于冰窟,让他娶蔡家之女?他宁愿回出家当道士去,刘表也太武断了,这么重要的终身大事他居然替自己决定了。

  刘璟前世没有谈过什么女友,虽然三国时代,十六已可以娶妻,但现在他来到这个时代才一个多月,还远远顾不上这件事,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就在不知不觉中,一门婚姻便悄然而至。

  竟然要去娶蔡家之女!他宁愿一头撞死。

  他实在不喜欢那个蔡家之女,就算让他娶为妾,他也不干,更何况蔡家嫡女不可能给他做妾。

  就在刘璟在感叹命运造化之时,诸葛亮却长叹一声,“璟公子年方十六就有妻可娶,我孔明年已弱冠,贤妻却在何处?”

  诸葛亮这句话险些让刘璟呛了鼻子,他举杯笑道:“孔明兄之妻,不就是黄家之女月英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满堂之人都用极为惊异的目光向他望来,随即哄堂大笑。

  。。。。。。。。

TOP

0
  第27章 天造地设一双

  满堂大笑,诸葛亮又羞又怒,胀得满脸通红,默然不语,刘璟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刚才诸葛亮明明说还没有娶妻,自己却泄露了天机,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干笑两声。

  这时他们已经饮宴大半个时辰了,每人都喝了十几杯酒,蒯越见差不多已尽兴,便笑道:“璟公子后天就要出征了,早点回去休息,今天酒宴就到这里,款待不周,请公子多多谅解。”

  刘璟连忙客气几句,说招待极好,众人纷纷起身,送刘璟出府,刘璟故意放慢脚步,和诸葛亮同行,他低声道歉:“刚才酒后失语,望孔明兄不要放在心上。”

  诸葛亮摇摇头,“算了,璟公子刚来荆州,不了解情况,我不怪你。”

  刘璟心中更有点奇怪了,不了解什么情况,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吗?他也不好多问,便走出了蒯府,还是由蒯祺送他回去。

  马车一路向刘府而去,车厢内,刘璟终于忍不住问道:“祺兄,我说孔明婚姻之事,不妥吗?”

  蒯祺微微一笑,“黄承彦之女月英虽然知书贤惠,琴艺无双,但着实丑陋,黄发黑面,又瘦又弱,实在不是旺夫之相,所以荆州乡人私下开玩笑,嘲讽某人倒霉,就是说娶黄家女公子去,虽然这样很无礼,但已经成了俗语,所以公子说孔明娶月英,他还以为公子是在嘲讽他。”

  刘璟挠挠头,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诸葛亮还是蛮有勇气的,最后居然娶了黄月英。

  马车很快便到了刘府,此时天已经黑尽了,府门上方挂着两盏大灯笼,平时站在门口的几名侍卫也撤回府内,台阶上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

  刘璟跳下马车,向蒯祺拱拱手,“多谢蒯公子相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马车调头,向城东方向驶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刘璟长长拉了一下身子,疏松筋骨,快步向台阶上走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刘璟!”

  刘璟一回头,只见几十步外的一棵树下,似乎站立着一个骑马之人,夜色很黑,只能大致看清一个轮廓,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但刚才她叫自己的声音,刘璟便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来者不善,刘璟心中警惕起来,他慢慢走上去,笑眯眯问道:“是蔡姑娘吗?”

  骑马的少女正是蔡少妤,她等刘璟已快半个时辰了,终于把他等回来,她冷冷道:“你跟我来!”

  “蔡姑娘,太晚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刘璟已经知道那柄剑的缘故,对她一些莫名其妙的仇恨也能理解了,甚至还有点同情她。

  她喜欢刘琮,刘琮也喜欢她,自己却来插一杠子,弄得两人痛苦不堪,其实这也不怪自己,都怪刘表乱点鸳鸯,正是理解他们的痛苦,刘璟此时说话的口气也柔和了。

  “刘璟,你如果是男人,就跟我来!”

  蔡少妤调转马头向前方一个拐弯处奔去,刘璟沉吟一下,他确实要把话说清楚。

  蔡少妤在一条僻静的巷子前停住马匹,她并没有带什么蔡家勇士,父亲的警告使她最终放弃了愚蠢的想法。

  她眼含仇恨地望着刘璟慢慢走上前,马鞭一指,柳眉倒竖喝道:“我要讲清楚,我宁可死,也绝不会嫁给你这个浑蛋。”

  刘璟淡淡道:“姑娘请先明白一件事,我压根就不想娶你,也没有一点娶你的念头。”

  蔡少妤愣住了,仿佛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心中的怒火顿时熄灭大半,半晌,她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收下玄麟剑?”

  刘璟抽出玄麟剑挥动两下,又收回了剑鞘,摇摇头道:“在我眼中,它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和姻缘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在今晚才知道这柄剑和你有关,所以我决定,这柄剑我不会再要。”

  刘璟的明确表态使蔡少妤心中的怒火平息了大半,她心中又燃起另一种希望,或许刘璟能帮助她达成心愿。

  她咬一下嘴唇道:“这柄剑你打算给谁?”

  刘璟笑了笑道:“这个.....应该是还给州牧,当然,如果姑娘有指定的人选,我也可以成全姑娘,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成全别人。”

  蔡少妤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无奈,她只得暗暗叹息一声道:“那你还给州牧吧!只是你怎么拒绝,我是说你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很多啊!”

  刘璟笑眯眯说道:“比如我喜欢的女子是温柔善良,是美貌出众,是知书达理,总之不是姑娘这样的人,我想伯父能体谅我的难处,不会强迫我,这不就解决了吗?”

  尽管刘璟说得煞有其事,但蔡少妤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分明是在讥讽自己,她心中微微有些动怒,忍住气道:“那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子?”

  刘璟打了个哈哈,“我刚才已经说了,姑娘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

  蔡少妤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怒视刘璟道:“你意思是说,我是横蛮无礼,是相貌丑陋之人,是不是?”

  “这是姑娘自己承认,我可没说。”

  “你这个浑蛋!”

  蔡少妤勃然大怒,纵马冲上去举鞭抽打,刘璟早有防备,不等她发作,转身便跑远了,老远听见他的大笑声从府门口传来,“蔡姑娘,你这样凶蛮下去,可没有人敢娶你,我这把剑就是扔到大街上,也没人敢捡。”

  蔡少妤气得七窍生烟,眼睁睁看着刘璟进了府门,她恨得牙齿直痒,转身狠狠一鞭抽在树干上。

  ........

  刘璟回到院子,正要敲门,黑暗处却走出一人,“璟弟,我找你有点事。”

  来人正是刘琮,刘璟不由叹息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当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你说什么?”刘琮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进屋去说吧!”

  院门没有锁,刘璟直接推门进去,刘琮则心事忡忡跟在后面,两人走进刘璟的房间,房间里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寒酸空荡了,多了不少家具,有了一盏铜灯,还有一只有围屏的坐榻,这样便可以盖着被子,靠在围屏上看书。

  两人坐下,此时的刘琮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傲慢,一场比剑改变的很多事情,最直接的变化便是刘璟赢得了尊重,连刘琮也变得谦恭起来,这是从古至今的真理:拳头大,总是好说话。

  “蔡进让我转告他对你的谢意,感谢你把剑还给他。”刘琮先开口道。

  “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吧!他只是受一点轻伤,没有伤到筋骨内脏,休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康复了。”

  刘琮犹豫一下,其实他是想说蔡少妤之事,他又吞吞吐吐道:“今天蔡军师提到你的婚事了,听他的语气,好像准备把少妤许配给你,少妤哭了一个下午.......”

  说到这里,刘琮怯生生抬起头,满眼期盼地望着刘璟,渴望他能表现出足够的同情心。

  刘璟取下玄麟剑放在桌上,推给了他,“我今晚见到蔡姑娘了,我明确告诉她,我不会娶她,琮兄,从现在开始,这把剑是你的了。”

  刘琮呆呆地望着剑,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既有点感动,又有点羞愧,他轻轻抚摸这柄剑,良久,他叹息一声,“璟弟,我为从前的无礼向你道歉。”

  刘琮骨子里是一个很傲慢的人,自私、刻薄,很难和人相处,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向善的一面,当刘璟表现出宽宏和大度时,他也被感动了,也愿意主动低头,向刘璟道歉,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

  但这也正是刘璟人格的魅力之处,他为人开朗、豁达,又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人情练达,懂得和人相处,就连蔡进败在他手上也是心服口服。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受欺辱,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也有自己的尊严,谁敢侵犯他的底线和原则,侮辱他的尊严,他会更狠、更毒辣地回击。

  在他看来,刘琮为情生妒完全没有必要,他拍了拍刘琮的肩膀,笑道:“我之所以把剑给你,并不是顾着兄弟之情而让你,实在是因为我不喜欢蔡姑娘,我不知道这柄剑的意义,否则我根本不会接受。”

  “可是....少妤可是荆襄第一世家之女,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不屑一顾,我真的不理解。”

  刘璟嘿嘿一笑,“要是能娶四五个妻子,多一个她倒也无妨,但只能娶一个妻子,我当然要挑最好的,琮兄,你不觉得蔡姑娘太娇气了一点吗?娶这样的妻子,我可伺候不起。”

  刘琮默默点头,也明白刘璟所说‘娇气’之意,哪里是娇气,分明就是凶蛮、任性、不讲道理,而且也不是很美貌,容貌比乐坊的乐姬也有不如,可是.....她是蔡瑁唯一的女儿啊!

  如果不娶她,自己怎么跟大哥争夺荆州之主的继承权?

  “多谢璟弟好意,荆州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吧!”

  刘璟点点头笑道:“后天我要随军去江夏作战,希望我回来后,能听到琮兄订亲的好消息。”

  。。。。。。。。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5-26 1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