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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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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章 暗度陈仓



  在武昌县城南紧靠漕河处有一条小巷,叫做寻阳巷,巷子里有五六户人家,大都是租住在这里的商人,小巷颇宽,可以行使马车,平时车来人往,使这条小巷十分热闹。

  夜幕初降,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骑着毛驴匆匆进了小巷,他一直来到最里面的大门前,翻身从驴背上跳下,上前拍了拍门。

  大门上开了一个探视孔,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他看了看敲门的男子,立刻将门开了一半,急忙道:“快进来,头儿正等着你呢!”

  男子牵驴进了大门,将缰绳扔给开门人,直接向后院走去,来到后院一间屋前敲了敲门,“首领,卑职有事禀报!”

  “进来!”屋里传来期待的声音。

  男子推门进了屋子,房间里灯火明亮,一名中年男子正忙碌地坐在案前写着什么,他回头看了报信人一眼,笑道:“一定带来重要情报吧!”

  这座小院正是江东设在武昌的情报据点,已有十几年,荆州从来就是江东的宿敌,从孙坚时代起,江东便在荆州设点打探情报,情报点一共设有两处,一处在襄阳,也就是襄阳城外的望江酒馆,另一处则设在武昌县。

  负责江夏郡的情报首领正是这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他名叫姜谊,东吴人,以经商为掩护,在江夏已经呆了近二十年,最早是探听刘表的消息,现在则是打探刘璟的情报。

  这段时间,整个荆州发生了很多事情,使姜谊十分忙碌,他将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打探消息,得到消息后,通过鸽信送去江东。

  不过武昌县严禁私人养鸽子,他们的信鸽则养在樊口镇,每隔两天便要去一趟樊口放信鸽。

  男子上前向姜谊行一礼道:“刚刚得到消息,彭泽水寨被刘璟派五千军队摧毁,今天战船从彭泽回来了,听说黄柄也被俘虏。”

  这个消息令姜谊吃了一惊,他知道江夏军已经在今天上午出兵蕲春郡,却不知道彭泽方面也出了大事,他急忙问道:“消息可准确?”

  “肯定准确,卑职已经看到了被俘的江东士兵下船,还有大量的江东战船,都有彭泽水寨的标识。”

  姜谊略略思索了片刻,立刻提细笔在薄薄的绢纱下面又写了几行,这才小心翼翼吹干,卷进信筒,交给旁边手下道:“立刻去樊口送信,现在就去!”

  经过五天的航行,江东船队抵达了皖口,皖口是皖水入江之处,也就是今天的安庆,在皖水以东有一座小镇,是长江上的重要补给之地,江东船队八百艘战船停泊在皖口,这一停便是三天。

  士兵们不知发生何事?只有核心高层官员知道,曹军向江东军提供了五千桶火油,从合肥运来,船队便停泊在皖口等待这批火油。

  另外,皖口镇也是江东军的鸽信中转站,孙权在这里也能得到江夏的最新消息。

  从皖口到彭泽已经不远,还有两天的航程,但就在下午,孙权却意外地收到了武昌情报头子姜谊发来的一份鸽信,信中汇报了江夏发生的三件大事。

  船舱里,孙权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心情十分烦躁,地上有一只摔成碎片的杯子,侍卫也不敢过去收拾,生怕触怒了孙权。

  这时,孙权又怒喝道:“军师怎么还不来?”

  “已经去请了!”两名侍卫战战兢兢道。

  “再去请!”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张昭的笑声,“好像吴侯的心情不好嘛!”

  张昭走了进来,孙权总算把他盼来了,不由叹口气道:“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张昭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杯碎片,心中暗暗思忖,‘看来事情比较严重!’

  他随即吩咐侍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

  两名侍卫连忙收拾起碎片,退了下去,孙权这时终于冷静下来,一摆手道:“军师请坐!”

  张昭坐下,笑眯眯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孙权取出重新抄录的情报递给张昭,“军师自己看看吧!”

  张昭接过信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信中说了三件大事,一是江夏军已经收复了襄阳,将曹军赶过汉水,其次是江夏军向蕲春郡出兵数万,已经占领了蕲春县,第三件大事则是江夏军扫荡了彭泽水寨,黄柄不幸被俘。

  看到这,张昭心中叹息一声,几天前他听说徐盛奇袭柴桑得手时,便很担心彭泽水寨空虚,会被江夏军偷袭,只是吴侯欣喜若狂,盛赞徐盛能干,他便不敢提彭泽之事,以免扫吴侯的兴致,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并非多余。

  张昭能理解吴侯的心情恶劣,尤其是后两个消息,可以说非常沉重地打击了吴侯的信心,

  但张昭也清楚现在需要振奋吴侯的信心,不能让他的恶劣情绪影响到士气,张昭便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太大损失,彭泽被扫荡,无非是钱粮物资被江夏军夺走,可如果我们击败江夏军,夺取武昌,囤积在武昌仓库中的物资十倍于彭泽。

  其次蕲春人口稀少,对江东影响不大,江夏军虽然占领,我们再夺回来就是了,江夏军固然容易得到,可失去也一样容易。”

  孙权叹了口气,“可是没有了蕲春县,我们的水军就无法和程将军的陆军会合,形成不了优势兵力。”

  张昭想了想道:“这个也容易,我们就改变计划,改在在柴桑筑建水寨,以柴桑为驻军重地和江夏军抗衡,再用船只将程将军的军队接到柴桑,加上我们也拥有火油,我们的胜机至少占有五成。”

  好在徐盛夺取了柴桑,使孙权郁闷的心情稍稍得以安慰,功过相抵,他也不准备处罚徐盛了。

  不过说起火油,孙权又想起曹操的奸诈,不由恨恨道:“曹军明明被赶过了汉水,他还承诺从后面进攻江夏军,这明摆着是坑了我,若相信他的话,指望着他来后面夹攻江夏军,我非死在他的手中不可。”

  张昭心里明白,这正是曹操毒计,希望江东军和江夏军两败俱伤,封程普为南郡太守,就是曹操的挑拨离间之计,只是现在不能说这话。

  张昭缓缓道:“这次曹操兵败荆州,他心中对刘璟有刻骨之恨,但他又无力再次南征,所以他想借我们之手来铲除刘璟,虽然是在利用我们,不过在剿灭刘璟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这也是曹操给我们火油的缘故,而我们而言并没有损失,反而是曹操提供的火油对我们大有助益,使我们能在江面上和江夏军抗衡,所以吴侯不必在意曹操的态度,从务实上来考虑,与曹操的合作对我们还是利大于弊。”

  张昭的一番苦劝使孙权恼火的心情又渐渐好了起来,他勉强笑道:“多谢军师的开导,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张昭呵呵一笑,“就应该这样,战争还未开始,吴侯就被刘璟打击了信心,这样可不行。”

  孙权点点头,“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只听门外传来妹妹孙尚香欣喜的声音,“兄长,后面有船只到来,应该曹军送的火油到了。”

  孙尚香之所以这次随军出征,自然是孙权的深谋远虑,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后路了,作为江东主公,他不可能一条道走到黑,他可以贬黜周瑜,疏远鲁肃,这只是一种姿态,但他同时也必须要留有后着。

  毕竟周瑜的话还在孙权耳边回荡,他们的实力已经弱于江夏军,毕竟七年前他们也曾败在江夏军手中,惨痛的经历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他怎么可能忘记。

  孙权迅速瞥了一眼张昭,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便苦笑着解释道:“有这个凶悍的妹妹,哪个当兄长的都无法省心。”

  孙权指的是东吴顾家之事,顾家之事张昭当然知道,孙尚香用三支箭回绝了顾家的婚姻,已经引起满城轰动。

  不仅如此,孙尚香天天身着盔甲,手执兵器,在顾家门前示威,逼得顾雍不得不公开宣布,顾家暂不考虑和吴侯联姻,这才算平息了这场联姻风波。

  张昭也知道孙权对妹妹很恼火,只是若怕妹妹再闯祸,把她禁足就是了,何必带来一同出征?

  张昭也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出舱门去了。

  孙尚香已不再船舱外,她快步走到船头,远远注视着从合肥过来的运输船队,她身着镶金细鳞甲,腰束丝绦,头戴银盔,脚穿皮靴,腰挎青月剑,后背射雕弓和金翎箭,更显得她身材修长,英姿飒爽,俨如一朵在江面上盛开的带刺玫瑰。

  这是她第二次随军出征,还在她很小之时,她的长兄孙策便曾经带她出征庐江,那一次出征给她留下了至今难以忘怀的印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内心深处才会对强悍的长兄无比崇拜,也使她对自己未来的丈夫也有了极其苛刻的条件。

  她以长兄孙策为择婿尺度,无法容忍自己将来的枕边人是一个文弱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要嫁一个象长兄孙策那样的天下英雄。

  这一次出征使孙尚香内心充满了兴奋,她终于可以象男子一样征伐沙场,为国作战。

  这时,远处驶来的船队缓缓停了下来,一艘巡哨船过来禀报,正是运了五千桶火油的船队,五千桶火油的到来无疑大大振奋了江东军军心,一个时辰后,船队再次,向柴桑方向浩浩荡荡驶去

  柴桑,虽然经历了一夜变天,但柴桑民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只有民众中稍有恐慌。

  关键是徐盛没有下令屠城,也没有挨家挨户掠夺钱财,稳住了柴桑的局势。

  不过徐盛还是下令全城戒严,不准普通民众上街,只是中午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准许民众上街买菜买米。

  柴桑失陷已经过去了五天,柴桑城也从最初的恐慌中平静下来,与此同时,江夏军也没有大举反攻夺城,除了偶然在江面上出现一些江夏巡哨船外,江夏军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便让江东军也渐渐稳定下来,完全控制了柴桑城,戒严开始松动,取消了白天的戒严,不过夜晚的宵禁依然继续,与此同时,一直关闭的城门也在白天开启,准许城外农民进城卖米卖菜。

  这天清晨,在柴桑西城外挤满了数百名焦急等待开城的卖菜农民,挑着鱼虾鲜肉,各种蔬菜禽蛋,对他们而言,这些天也是难得好生意,价格上涨了五成,而且极为抢手,总是一个时辰便卖光,有的农民一天跑两三次,收获丰足。

  在人群后面则跟着十几辆牛车,上面也是满着各种农产品,为首牛车的车棚上插了一面三角旗,上写一个‘朱’字,这是柴桑第一大户朱家的庄园进城送货。

  柴桑第一望族原本是陶氏,但随着陶氏家业慢慢转移到武昌后,柴桑陶府便只剩下不到三成的族人,由陶群主持,而另一个大户周氏这几年也逐渐迁移去了江东,柴桑便只剩下朱氏独大。

  这时,城门终于缓缓开启,外面焦急等待的农民蜂拥而入,守城的士兵们慌忙阻拦,“不要慌乱,一个个来,验牌后才能进城!”

  徐盛虽然取消白天戒严,也开启城门,但防备相当严密,一般是只准进不准出,就算进城卖菜的农民也要验证临时发放的腰牌,只有城外的卖菜农民和大户人家的农庄送货才能出入城门。

  而外地来求学探亲、走卒商贾之类则一律不准入城,往来商船也不准靠岸,对于江东军而言,现在就是战争时期,他们必须按照战争期间的规矩来办。

  事实上,任何规矩都要靠人来执行,执行不严就有漏洞,打个比方,有的农民本来不用进城,但他也可以去申请一面腰牌,转手卖给急于进城的外地人,便是一笔收入。

  还有农庄的送货人也有漏洞,他们随行人多,便可以收钱挟带外地人入城,不可能一一盘问清楚。

  所以柴桑这种人口密集的大城要想保持稳定,就不能压制太严,有漏洞存在也是必然,不过加强了防范,也是聊胜于无,至少不会再有数百名**混入城中这种事情发生。

  卖菜的农民都有腰牌,一一搜查验证后,挑担进城了,这时二十几辆牛车则驶近城门,立刻被士兵拦住了,为首的管事连忙取出一面腰牌道:“我们是朱县令在城外的农庄,特来给主人府中送货!”

  朱县令也就是朱珣,他是刘璟任命的县令,但由于朱家是柴桑第一大户,徐盛为了控制住柴桑,依然命朱珣继续出任县令,稳住柴桑局势。

  听说是给县令府中送货,守城士兵连忙去禀报当值军官,片刻,一名军侯快步走出城,对方有许可进城的腰牌,问题倒不大,但好像人数太多了。

  军侯打量一下牛车,见每一辆牛车都有赶车的伙计,足足有三十人,他眉头一皱道:“徐将军有令,一次结伴进城人数不得超过十人,你们人数太多了。”

  管事连忙悄悄塞给军侯一锭五两重的黄金,躬身道:“我们有二十五辆牛车,最少要二十五人赶车,将军能否通融一下。”

  军侯捏了捏黄金,颇为重实,他看见黄金的份上,也不想太为难他们,便吩咐手下,“再给他们两面腰牌!”

  他又板着脸对管事道:“上面有严令,我不能违反,一次只能进十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徐盛不准一次结伴十人入城,下面守城军侯得了好处,便将三十人一分为三,也就不算违反命令了。

  管事心知肚明,立刻将牛车分为三队,大家分开进城,各执一面腰牌,士兵们搜查无问题,便将他们放进了县城。

  三队牛车进了城,向城南而去,他们路过了陶府,只见陶府门口有士兵把守,守卫严密,不准任何进入,管事不由摇了摇头,这次江东军占领柴桑,陶家显然是第一个遭殃。

  不多时,牛车便来到了朱府门前,朱府早有管家带着下人等在门口,见送货牛车终于来了,众人皆欢喜万分,连忙将牛车领进府,这时,牛车管事对管家低声道:“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见老爷,烦请通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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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章 诸葛出使



  朱家的家主依然是朱珣之父朱良,当年朱良在儿子的劝说之下捐献了家族一半的土地,得到了刘璟的盛赞,他儿子朱珣也由此升为柴桑县令,这些年朱珣也着实卖力,将柴桑治理得井井有条,商业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十分稳定,每年上缴大量的钱粮赋税。

  江夏内部也有传闻,今年朱珣将升为长沙郡丞,这让朱良十分欢喜,每天都在盼望四月到来,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江东军的偷袭打碎了朱良的美梦。

  柴桑失陷令朱良一连几天都难以入睡,并不在于柴桑失陷本身,那和他没有关系,关键是儿子接受了徐盛的命令,继续担任柴桑县令。

  这便是朱良陷入一种不安和惶恐之中,儿子这算是荆州的县令,还是江东的县令?若是江东的县令,岂不是投降背叛了荆州?

  朱良正在书房里如坐针毡,这时管家来报,庄园李管事有要事求见,朱良以为庄园出事了,心中又揪了起来,立刻道:“让他进来!”

  片刻,庄园李管事走进房间,跪下行一礼,取出一封信道:“昨天晚上,武昌方面有人找到我,让我把这封信给老爷!”

  朱良愣住了,他慢慢接过信,忽然,他惊得腾地站起身,这封信竟然是州牧的亲笔信,他浑身发抖,半晌才拆开信,哆哆嗦嗦看了起来。

  刘璟在信中的语气很缓和,首先赞赏朱珣这些年为柴桑繁荣付出的努力,他能理解朱珣没有弃城而逃,而是不惜自损名誉,留下来保护柴桑子民的做法。

  朱良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他心中感激刘璟的宽容,他又接着看下去,在信的后半段,刘璟要求朱家坚持原则立场,为江夏军收复柴桑做出贡献。

  朱良叹息一声,柴桑失陷,陶家被严密监视,刘璟便找到了自己,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危险,但他已无从选择,考虑了一下,朱良又问管事道:“武昌方面还有什么交代你吗?”

  李管事犹豫一下,低声道:“这次我带来的三十名伙计,其实都是江夏军士兵,他们要求藏匿在我们府中。”

  朱良吓得两腿战栗,居然这快就来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举报供出去,他们家族土地都在柴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他低头想了想道:“我记得进城有规矩,进来多少人就要出去多少人,不得在城中过夜,是吧!”

  李管事点点头,“是这个规矩。”

  朱良叹了口气道:“那我再从府中找三十人,让你带出去吧!另外,请他们首领过来,我想和他谈一谈。”

  李管事出去了,片刻他带来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朱良吃了一惊,“原来是刘将军!”

  来人正是刘正,不仅是他,他带来的三十人也全都是鹰击军精锐,刘璟虽然暂时不攻打柴桑,并不代表他会将柴桑拱手相让。

  刘正咧嘴一笑,“原来老爷子认识我?”

  朱良苦笑一声,“江夏不认识刘将军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刘正摸摸自己的脸,又笑道:“看样子我真不能上街,要不然会引起满城轰动了。”

  朱良无心和他开玩笑,连忙道:“这正是我要给刘将军说的话,你们请安心留在府中,我会安排好。”

  刘正脸上笑容消失,摇摇头道:“多谢朱公好意,不过我有任务在身,该做什么事我自己会安排,另外,我想见一见朱县令,请朱公帮忙安排一下。”

  朱良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找他。”

  就在江夏的局势已一触即发之际,刘备的特使终于姗姗来迟,诸葛亮带着妻女出人预料地来到了江夏。

  刘备原本打算派简雍出使江夏,但就在简雍正准备出发之时,刘备意外地得到一个消息,江夏军占领了西陵县。

  这让刘备生出了怀疑,心中也焦虑起来,他怀疑刘璟也要夺取巴蜀,而当初为了赵云之事,刘璟可是答应过他不取巴蜀。

  思虑再三,刘备决定还是派诸葛亮出使江夏,试探刘璟的态度。

  当然,试探只能是旁敲侧击,而诸葛亮前来的借口却是为了江东西征,他是来代表刘备表态。

  刘备感恩于刘璟换回刘禅,荆南军队绝不会配合江东进攻南郡,至于荆南军有没有能力渡江,那个并不重要。

  与此同时,诸葛亮也顺便把妻子黄月英和女儿阿果一并带来江夏,黄月英和陶湛已经多年未见了。

  江夏养马场位于武昌县东北约六十里外,紧靠武昌湖,是一片旷野草地,种满了苜蓿。

  原来的养马场只有两千亩,但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扩大到五千亩,中间还有一片占地百亩的树林及同样大小的一片湖泊。

  这是一片辽阔的南方牧场,有着北方没有的温润潮湿,湖光水色,林木秀丽,令人流连忘返。

  牧场里养着数千匹战马,大多是小马和种马,一旦战马成年,就会配备军队,或独立为骑兵,或配给陆军斥候,几年来,这座马场已经为江夏军提供了近五千匹战马。

  在一处绿草茵茵的缓坡上,陶湛和黄月英各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缓缓而行,旁边跟着几名女侍卫,小心地骑马跟在左右,保护着她们。

  黄月英只是略会骑马,听说这些都是真正的战马,在战场上奔跑如飞,她显得十分紧张,但跟着陶湛走了两里,她却发现这匹战马并不悍烈,相反,非常温顺,似乎知道她不会骑马,特地缓步徐行。

  黄月英忍不住笑逐颜开,问陶湛道:“九娘,这真是战马吗?这么温顺!”

  陶战穿了一身淡绿色长裙,显得容颜如桃花般艳丽,她和黄月英虽然数年未见,但两人关系并没有疏远,她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黄月英这次来武昌让陶湛欢喜异常,招待得极为殷勤,仿佛要将几年的欠缺都补偿回来。

  她抿嘴笑道:“这是专门为你选的一匹马,真正的战马哪有这么温顺。”

  就在这时,远方近百匹战马在旷野里疾奔而来,马蹄敲打着地面,势如奔雷,从她们身旁不远处呼啸而过。

  黄月英还从未见过这么气势迅烈的奔马,她不由吃了一惊,有些控制不住马匹,一名女侍卫连忙牵住了缰绳,将战马稳定下来。

  陶湛见过江夏军骑兵训练,她倒没有吃惊,笑道:“看见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战马,奔跑若惊雷,只有真正的战士才能驯服它们。”

  不过女人天生对战马不感兴趣,两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转到了远处的湖泊,那是一处湖湾,两边山势峻奇,林木茂盛,在湖弯中央有一座小岛,湖山相映,十分幽静,波色如画,俨如人间仙境。

  黄月英不由赞道:“湖水象宝石一样湛蓝,没想到这里也有如此优美的风光。”

  陶湛也被远处的湖光山色陶醉了,她目光迷离,转头向远处的刘璟望去,她本想和丈夫说说,把湖中岛买下来,但见他和诸葛亮正并肩骑马缓缓而行,两人谈论着什么,不便打扰。

  陶湛又见在湖边一块草地上,小包娘正带着两个孩子玩耍,便笑道:“我们去看看孩子吧!”

  黄月英欣然点头,两人下了马,快步向湖边走去。

  刘璟正和诸葛亮骑马缓缓而行,诸葛亮向四周环视一圈笑道:“这一带视野开阔,景色优美,令人心旷神怡,还是马场,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南方。”

  诸葛亮用欣赏风景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他终于明白江夏军为何会拥有骑兵,也看到了江夏军在养马上多年付出的代价,这是荆南军无论如何不能承受。

  他心中黯然,从一处马场他便看到了荆南军和江夏军的巨大差异,这还不用谈水军、火油以及江夏军特有的重甲步兵。

  刘璟迅速撇了一眼诸葛亮,微微笑问道:“武陵没有这么平坦的地方吗?”

  诸葛亮叹息一声道:“武陵一带山势起伏,很少有这么辽阔的原野,就算有也是用来种地,不可能用来养马,更关键没有良马为种,也无养马之国力。”

  刘璟点点头,“说得倒也是!”

  诸葛亮昨天抵达武昌,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和刘璟会谈,刘备不配合江东军北上的承诺虽然赢得了刘璟和江夏高官们礼貌性地感谢,但那不是诸葛亮出使江夏的真正目的。

  诸葛亮沉思片刻,缓缓问道:“不知州牧打完这一仗后,又会有什么计划?”

  刘璟苦笑一声说:“我向来没有什么长远计划,事实上,从前年到现在我都没有停歇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已经将我拖累得精疲力尽,跟本没有时间进行长远考虑。”

  诸葛亮当然知道刘璟言不由衷,他笑了笑又道:“州牧怎么会没有远大抱负呢?我可是感觉到江夏军士气旺盛,一支能战胜曹操的军队,怎么能甘于江夏一隅?”

  “孔明先生有所不知,江夏地域偏狭,人口寡薄,实在是难以承受连续几场大战,赤壁大战后,江夏的国力已到崩溃边缘,我们才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曹操从容撤退而去,才不得不在时隔数月后进兵南郡和襄阳,这次柴桑被偷袭,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对付江东军上,如果侥幸获胜,江夏将休养生息三四年,江夏军也会养精蓄锐,至少三年内我无力外扩。”

  这一次轮到诸葛亮苦笑了,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刘璟却是滴水不漏,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刘璟的计划不能让自己知晓。

  再联系刘璟率军前往西陵县,诸葛亮敏锐地推断出,就算刘璟不说,但他的战略目标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诸葛亮又淡淡问道:“我临来之时,皇叔很想了解一下子龙的情况,不知他近况如何?”

  诸葛亮就是提醒刘璟,‘当初你可是答应过刘皇叔不先取巴蜀,用赵云作为交换条件。’

  不料刘璟却摇了摇头,“当初皇叔答应让子龙效忠于我,但事实上,皇叔并没有实现诺言,我已三次打算封子龙官爵,他都婉拒了,坦率地说,我对刘皇叔的承诺很失望。”

  诸葛亮愕然,连忙问道:“不知子龙将军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听说他回家乡给父母扫墓去了,孔明先生回去请转告刘皇叔,我希望他能尽快实现自己的承诺。”

  诸葛亮默然,他是聪明人,他知道再问巴蜀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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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3章 夜谋巴蜀

  尽管刘璟再三挽留,但诸葛亮还是决定在当天晚上返回公安县,其实诸葛亮心中清楚,刘备准他携带妻女来武昌,实际上对他也是一种信任。

  可如果往深处想,这也正是刘备的一种担忧和手腕,又怕他诸葛亮投靠江夏,所以让他携带妻女去,如果诸葛亮由此不回来,那他在道义上就有问题了。

  不仅是这样,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诸葛亮基本可以肯定刘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巴蜀,他必须及早回去和刘备商量对策。

  必须要在江东军西征战役结束之前夺取巴蜀上的战略主动,要么让刘璋主要邀请荆南军入蜀,要么发动突袭战,占领巴东郡。

  不过诸葛亮的女儿诸葛果却似乎有些感恙,不能长途跋涉,再加上陶湛的殷勤挽留,诸葛亮便决定自己先回去,让妻女在江夏多住一段时间。

  码头上,诸葛亮向前来送行的军师贾诩和长史徐庶拱手告别,“请贾军师和徐长史替我向刘州牧转达谢意,感谢他的殷勤招待,孔明铭记肺腑。”

  贾诩也拱手回礼笑道:“也祝诸葛先生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徐庶拱手道。

  坐船离开了码头,升起船帆向北方驶去,徐庶望着诸葛亮的远去,轻轻叹了口气,诸葛亮从昨天来江夏,今天又离去,和自己仅仅只说了一句话,‘徐长史,好久不见!’

  正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使他心中颇为感概,当年他和诸葛亮是至交好友,自从两人走上了不同的仕途,他们的友情也似乎随之消亡了。

  反倒是女人,黄月英和陶湛的友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数年不见依然是那么情谊深厚,不得不令人感叹,利益之争使得友情也变得那么苍白。

  想到这,徐庶忍不住又再叹息一声,对贾诩道:“军师有没有感觉到,孔明的心情似乎不太乐观?”

  贾诩也感觉到了诸葛亮心事重重,笑道:“或许是诸葛亮得到了他们不愿意面对的情报。”

  “军师是指巴蜀?”徐庶小心翼翼问道。

  贾诩点点头,“我想应该是,他昨天来,今天就走,应该是在马场探听到了什么不利的情报,就不知州牧对他说了什么?”

  这时,一名侍卫从黑暗中走来,向徐庶和贾诩行一礼,“州牧请长史和军师去一趟府中,有要事相商。”

  徐庶和贾诩对望一眼,两人心中会意,贾诩笑道:“既然州牧有请,就去一趟吧!”

  两人欣然上了马车,在十几名骑兵的护卫下向城内驶去

  夜色中,两名丫鬟挑着灯笼,引领贾诩和徐庶穿过一条长廊,快步向刘璟的外书房走去。

  贾诩一直在考虑诸葛亮的事情,诸葛亮临走时的心情黯然,这使他心中充满了好奇,他很想知道刘璟和诸葛亮究竟在牧场谈了什么?虽然他猜到是巴蜀之事,但他却想不通刘璟的态度,刘璟是打算两面作战吗?

  来到书房门前,有侍卫立刻禀报道:“启禀州牧,长史和军师来了!”

  “请进!”房间里传来刘璟的声音,声音颇为愉快。

  贾诩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脸色露出一丝笑容,在这大战的关头,主公的意志力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大战的最终成败。

  刘璟愉快的语气让贾诩和徐庶的心中都多了一分信心。

  两人推门进了屋,房间里光线明亮,刘璟正站在墙前,注视着墙上的地图,他回头见两人进来,眼中带着思虑,便笑道:“看样子,孔明似乎走得并不开心。”

  两人没有回答刘璟的好奇,而是上前施礼,“参见州牧!”

  “两位请坐吧!”

  刘璟请他们坐下,又命侍女上了茶,这才对徐庶笑道:“我想元直的感概应该最深,是吧!”

  徐庶苦笑一声,“州牧说得对,昔日好友成为陌路,这种感觉让人不好受。”

  刘璟微微一笑,“其实元直也不用太感概,这次诸葛亮是肩负重任而来,他承受的压力使他无心情和元直叙旧,等他有一天轻松下来,我想他一定记起往日的隆中情谊。”

  这时,旁边贾诩问道:“州牧是打算两线同时开战吗?”

  刘璟看了看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问得如此率直,这可不是军师的风格啊!”

  贾诩脸上微微一红,欠身笑道:“我心里一直在念着此事,请州牧见谅。”

  “首先你说‘打算’就不对!”

  刘璟淡淡笑道:“两线开战是如此重大的决定,我怎么可能不和你们商量就做出决定?不过巴蜀那边的形势确实紧迫,如果等我们打完东面再顾巴蜀,恐怕就来不及了,发动战争倒不一定,但巴蜀那边一定要先动起来。”

  “怎么一个先动起来?”贾诩总是能抓住核心之处。

  刘璟笑道:“两线作战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但和江东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结束,如果太专注江东,就会失之西榆,让刘备谋取巴蜀成功,所以我们在西方也必须有所行动,必须要夺取一个县城。”

  徐庶沉吟一下问道:“州牧说的行动,是指巫城县?”

  “不是巫城县!”

  刘璟缓缓摇头,“确切说是秭归县,占领秭归县,也就扼住了刘备军西进之路,巫城也就成了孤城,我已经把此事交给了李严,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贾诩听到这,眉头微微一皱,“可是这样一来,刘璋会不会怀疑我们有取巴蜀的企图,反而和刘备勾结。”

  刘璟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刘备之前已经成功说服了刘璋与他合作,共同抗击曹军南下,现在曹操北退,他们这个合作便暂时停止,不过刘备一定会把曹操换成我,共抗刘璟西进,我估计刘璋被说服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刘璋为什么会相信刘备的话?”徐庶不解地问道。

  “或许刘备实力弱小吧!”

  刘璟笑了笑道:“就像几个人之间在打架,长得矮小瘦弱之人最容易被忽视,刘备就是这么一个矮小瘦弱之人,刘璋认为他无力谋取巴蜀,所以相信他,再加上刘璋父亲刘焉和刘备关系特殊的缘故。”

  贾诩沉思片刻道:“可就算刘璋愚蠢无智,但刘璋身边的人呢?张松、吴懿,这些都是有智谋之人,他们难道也相信吗?”

  刘璟取出一封信,递给贾诩道:“这是司马懿写来的信,告诉了巴蜀内部的现状,你们先看看吧!”

  司马懿写来的信刘璟已经看了几遍,他才知道巴蜀内部的关系十分复杂,涉及到巴蜀本土力量和东州士的数十年斗争。

  而东州士大部分人都是荆州士族和三辅士族,在巴蜀士人眼中,刘璟是东州士的后台,那么刘璟的敌人自然就成为巴蜀士族拉拢的对象,也就是这个缘故,张松、吴懿等人才会支持刘璋和刘备结盟。

  贾诩又把信递给了徐庶,他叹口气道:“看来夺取巴蜀,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刘璟点点头,“刘璋虽然并非一味的昏庸懦弱,但他确实是无能之辈,以巴蜀之富庶,几十年来还拿不下一个汉中,他想通过操控巴蜀士族和东州士族的矛盾以维护自己的统治,却始终没有让两者真正臣服于他,最后面临被巴蜀士族和东州士族一起抛弃的命运。”

  说到这,刘璟微微叹息一声,“现在南方局势大变,无论是东州士还是巴蜀士族都有抛弃他的想法,只是东州士偏向于我,而巴蜀士族偏向于刘备,这才是我们将面临的最大挑战。”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徐庶问道:“所以州牧就想从秭归着手。”

  “正是!”

  说到这,刘璟挺直了腰,对二人道:“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要赶在诸葛亮返回之前拿下秭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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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4章 西线布局(上)



  在刘璟对巴蜀的战略计划中,西陵县无疑是第一个支点,但它仅仅只是一个起点,还不是那种牵一发动全局的战略关键点,而这个战略关键点便在距离西陵县不远百里处,它便是秭归县。

  秭归县是三峡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县,曾是屈原放逐之地,它是整个三峡的咽喉要道,也是出三峡后第一个长江渡口,刘备军队若要支援巫城,甚至进军巴蜀,它们只能从秭归县渡江北上,所以拿下秭归县,也就扼断了刘备军的西进通道。

  由于地势的缘故,秭归县城并不宽阔,周长约十五里,秭归县虽然不大,但它依山而建,修建得十分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目前秭归县被刘备军控制,由大将糜芳率领两千人驻守秭归县,县城人口约一万余人,除了种田之外,便主要以中转商贸为经济支柱。

  由于秭归县位于重要的交通枢纽之地,使它的中转贸易十分繁盛,大量货物从荆南和南郡汇集秭归,然后运往巴蜀。

  与此同时,巴蜀运来的物资也在秭归分流,或渡江去荆南,或继续东进前往江陵和襄阳,甚至在西陵县上船,运往更加遥远的江东。

  每天都有数十支商队近千人进出于秭归县城,使秭归县的客栈、酒馆乃至青楼都生意兴隆。

  另外,县城内还有数十家商行常驻,如巴郡的严氏商行、巴东的常氏商行、成都的罗氏商行等等巴蜀十大商行都在秭归县建有分号,同时江陵的吴氏商行、襄阳的田氏商行,以及柴桑的陶氏商行也在秭归县设有仓库和店铺。

  比如秭归县最大的仓库,便是陶氏商行建立的石炭仓库,占地近二十亩,将巴郡出产的上等石炭大量运到江夏,保证了江夏郡铁器铸造。

  商业的繁盛使秭归县的底层民众也有了养家糊口的机会,要么被各个商行雇佣成为伙计,要么在码头上出卖体力当挑夫。

  刘备军队虽然占领了秭归县,但军队并没有阻截巴蜀和外界的商贸,刘备此时扮演的还是一个友好角色,是为了帮助巴蜀,而并非谋取巴蜀,因此,秭归的商贸虽然因曹军的大举南征而暂时冷清,但很快又随着曹军的北撤再次热闹起来。

  这天中午,一支商队从东而来,一般商队的畜力都是以青骡为主,而这支商队除了满载货物的青骡外,居然还赶着上百头健牛,牛背上也驮着货物,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健牛其实也是这支商队的货物。

  这支商队为首的骡车上插着一杆三角旗,三角旗上写着‘吴’字,这意味他们来自江陵的吴氏商行,吴氏商行是江陵第一大商行,但在整个荆州只能排名第三,次于襄阳的田氏商行,更是远远逊于柴桑的陶氏商行。

  不过在荆蜀商道上,吴氏商行的人脉却是最广,它们不象陶氏商行只做石炭和粮食生意,他们涉及上百种货物,茶叶、盐、生铁、丝绸、工具、牲畜等等,甚至连奴隶也会参与贩运,几乎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生意。

  眼前这支商队的人数并不多,一共只有十几人,为首的管事名叫霍平,大家称他为霍老爹,是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商人,他脸上深刻的皱纹画满了人生沧桑。

  他往来于荆蜀商道已有四十年,商道上的每一根草木都认识他,有着丰富的进出蜀道经验。

  后面的十几伙计大多跟随他多年,但其中有三名伙计却是生面孔,不苟言笑,一脸肃然,眼看快到秭归县城,霍老爹不时回头偷偷打量这三名伙计,他心中充满了忐忑。

  这三名伙计的真实身份当然是江夏军,不过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为首一名男子正是别部司马向宠,他是江陵都督霍峻的副将,这次奉太守李严之令作为夺取秭归县的内应,肩上担负重大责任。

  向宠原本只有二十六岁,但他经过化妆,颌下粘了一副长须,眉毛变粗,肤色焦黄,看起来年长了十几岁,就算是熟人也很难认出他,向宠眉眼长得颇像一名南郡剑客,加上长须和黄肤后,更加神似。

  由于秭归县易守难攻,又有两千军队驻守,要强攻秭归县至少要万人以上的军队,但秭归县城下又摆不开万人战场,所以只能靠智取。

  几乎就是江东军夺取柴桑的翻版,李严也发现了秭归县的防御漏洞,那就是刘备并没有禁商。

  或许是刘备还没有准备好,也或许是刘备没有意识到江夏军会有行动,更或许是刘备担心禁商会引起刘璋的怀疑,但没有禁商的其中一个后果,就是会出现防御上的漏洞。

  吴氏商队终于来到了城门前,立刻有几十名士兵迎了上来,一名屯长远远大笑起来,“霍老爹,你赶这么多牛来,是来犒军吗?”

  商队首领霍平呵呵一笑,“马将军真会开玩笑,今年春耕畜力不足,价格大涨,一头牛可卖五两黄金,这么好的买卖我家主人怎么会放过,这二十头只是第一批,过两天还有上百头牛赶来。”

  “既然这么赚钱,那弟兄们的茶酒钱也不能少吧?”屯长笑嘻嘻问道。

  “那个是自然,回头我让伙计给马将军送来。”

  刘备掌握了建平郡,自然也有征税的权力,但秭归和巫城的征税权之争一直没有平息过,刘备考虑到巫城的重要,便最终将征税权交给了巫城。

  这对商业更加繁盛的秭归县明显不公平,为了平息将士们的心态失衡,主将糜芳便默许了士兵们的灰色收入——茶酒钱,其实就是买路钱,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士兵们也毫不忌讳,按照货值向商人们索要钱财。

  不过索要钱财是一回事,严格盘查则是另一回事,马屯长得到了承诺,脸一板,挥手令道:“搜查!”

  数十名士兵一拥而上,将商队进行彻底搜查,商队除了准许有防身长剑外,其他长短兵器一律不能拥有。

  马屯长慢慢走到向宠面前,上下打量他,觉得他有点眼熟,又见他身材魁梧,手臂修长有力,便道:“这位兄弟应该是练武之人吧!”

  霍平连忙上前打圆场,“这是我请的护卫,请马屯长多多包涵!”

  “是吗?”

  马屯长忽然发现向宠的剑绝非凡品,是上好名剑,绝不是一个普通护卫能佩得起,他猛地抽刀顶住向宠的咽喉,恶狠狠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向宠手快如电,左手捏住刀背,右手屈指轻轻一敲屯长的手腕,马屯长只觉骨痛欲断,手中刀脱手而出,他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又惊又怒地望着向宠,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宠将刀递给了他,“还要再试一次吧!”

  马屯长接过刀,心有余悸地又盯着向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向宠淡淡一笑道:“我是华容杨进,这位将军听说过吗?”

  杨进是华容县有名的剑客,刘备军队长驻南郡,几乎人人皆知,由于他为人侠义,加之面色焦黄如金,侍母极孝,又有一个‘病专诸’的绰号,马屯长听说他就是南郡赫赫有名的剑客杨进,顿时想起来了,难怪有点眼熟,自己前年见过此人。

  马屯长又想到他刚才的高明手段,不由又敬又怕,收刀拱手道:“原来是杨剑士,失敬了!”

  旁边霍平及时将一只沉重的钱袋塞进马屯长怀中,干笑两声道:“杨剑客是我家东主的好友,他不愿露出真实身份,请马屯长见谅!”

  这时,向宠又冷冷问道:“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向宠冷傲的气质令马屯长不敢小觑,而且对方似乎只有两三个人,问题不大,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启禀屯长,已经搜查完毕,没有问题!”

  马屯长又感受一下钱袋的分量,只多不少,他深深看了一眼向宠,也就不计较刚才丢面子之事,一摆手,“放行!”

  霍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连忙命令手下赶着牛群和满载货物的骡子,浩浩荡荡进了秭归城。

  就在向宠进城的同一时刻,长江之上,一艘渡船正载着一名送信兵向秭归码头方向缓缓驶来。

  送信骑兵渡过长江,翻身上马,一路疾奔,很快便冲进了秭归县,一直到秭归县衙前才勒住了战马,他高声问道:“皇叔有急信,糜将军可在?”

  “我在这里!”

  背后传来了糜芳的声音,送信兵一回头,才发现糜芳带着十几名士兵就在他身后,他慌忙下马,单膝跪下行礼,“参见糜将军!”

  “起来吧!皇叔有什么急信给我?”

  送信兵站起身,取出一封信呈给了糜芳,糜芳接过信瞥了一眼,正是刘备的亲笔信。他连忙拆开信,仔细读了起来。

  信中说江夏军占领了西陵县,刘璟又去亲自视察,极可能是准备夺取巴蜀,信中命糜芳加强戒备,防止江夏军队突袭秭归。

  糜芳有些愣住了,江夏军占领西陵县之事他早就知道,但他并不担心江夏军会偷袭秭归。

  这是因为秭归县和西陵县之间还隔着一座信陵县,如果江夏军要取秭归,信陵县那边必然有动静,烽火也会点燃,但至今信陵县没有任何动静。

  糜芳细细一想,自己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到信陵县的平安报信了,一般每隔三天,信陵县守军会送来一份平安信,但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信陵县却没有任何消息,这才糜芳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速带几名弟兄去信陵县探听一下消息!”糜芳立刻回头命令一名军官,军官领令,快步奔去了。

  糜芳越想越担心,他也意识到皇叔信中的警示并不多余,糜芳又对一名亲兵令道:“让今天的城门当值官速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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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5章 西线布局(下)



  不多时,东西两座城门的当值主将都被士兵带进了衙门,他们上前行一礼,忐忑不安地等待糜芳的问话,这两天他们都得到了不菲的收获,不知道是不是此事让糜芳不满。

  “我来问你们,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入城?”

  负责西城门的当值军官也是一名屯长,他先回答道:“回禀糜将军,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一切和往常一样。”

  糜芳点点头,又转向东门当值军官,“马屯长,你那边的情况呢?”

  “卑职那边也很正常,商客人流一点也没有减少。”

  糜芳更关心东门的情况,他又问道:“有没有人说起信陵县的情况?”

  马屯长想了想道:“信陵县那边过来的客商这两天比较少,今天只有一支客商,是江陵吴氏商队,赶了一群牛去巴蜀,大名鼎鼎的杨剑士也在队伍中。”

  “谁?”

  糜芳眉头一皱问道:“哪个杨剑士?”

  “就是华容县的病专诸杨进。”

  “胡说!”糜芳怒喝道:“杨进早在曹军南下之前便带着母亲去江东避战乱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秭归?”

  马屯长吓得战战兢兢道:“我曾见过此人,好像真的就是他。”

  “什么叫好像,他人在哪里?”糜芳拍桌子怒问道。

  “应该应该在吴氏商行。”

  如果是往常,糜芳倒不会在意,现在有了刘备的警示信,他心中不安起来,任何可疑的情况他都要查清楚,糜芳当即起身令道:“跟我去吴氏商行!”

  吴氏商行虽然只是荆州第三大商行,但在秭归县却是店铺最多,仓库最大的商家,它在城北有一座占地十几亩的大仓库,这里同时也是商行所在地。

  中午不到,数百名士兵出现在仓库外,将仓库团团包围,商行管事叫吴颂,是吴家子侄,年约三十岁,非常精明能干,他听说外面来了数百士兵,连忙迎了出来,正好遇见糜芳率人杀气腾腾而至。

  吴颂慌忙上前行礼,“糜将军有什么事吗?”

  糜芳家族也是世代经商,他本身对商人并没有成见,平时也很客气,但今天他却是另一个姿态,他马鞭一指吴颂,厉声喝问道:“南郡剑客杨进可在商行内?”

  吴颂愣了半晌道:“回禀江夏,此人早上是来过,但已和商队去巴蜀了。”

  糜芳哪里肯信他的话,冷冷哼了一声,喝令道:“给我彻底搜!”

  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商行,开始翻天覆地的搜查起来,这时糜芳又想起陶氏商行,如果不在这里,必然就在陶氏商行,他同时又对一名军侯令道:“带一百弟兄给我去搜查陶氏商行,给我仔细搜!”

  陶氏商行位于城南,也是一座大仓库,但仓库却显得很脏黑,这是因为陶氏商行在巴蜀的主要生意是石炭,其次是粮食,在仓库后面是一片占地两亩地的宅子,也是陶氏商行的产业。

  此时就在内宅的一间屋子里,向宠正和一名先期来的军官商议攻城内应行动,李严使用多批少人的方式,陆陆续续将秭归城派内应士兵,已经派出了一百五十余人,基本上都装扮为荆州三大商行的伙计。

  今天向宠进城,就是最后率领这一百五十人作为内应,事实上,江夏军已经无声无息夺取了信陵县,准备发动秭归县的进攻,这一次他们不能有任何失败。

  这名先期抵达的军官名叫李纵,是李严族弟,是一名牙将,作战勇猛,适合突击,但应变和谋略不足,所以才由向宠来指挥内应。

  李纵禀报道:“弟兄们在三家商行内都安排得很好,武器就藏在陶氏商行,可以随时行动。”

  向宠点了点头道:“行动时间就在今晚两更时分,我们须在一更时集中,二更时抢夺东城门,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卑职明白!”

  忽然,陶氏商行管事匆匆跑了进来,急声道:“外面来一百多名士兵,要搜查商行,好像就是要抓南郡剑客杨进,向将军赶紧去地窖躲一躲吧!”

  向宠心中有些惊讶,难道刘备守军得到什么消息了吗?他当即对管事道:“不用躲,你给我弄一套伙计的衣服便可!”

  向宠拔去了长须,洗掉焦黄的脸色和浓眉,换上苦力搬运工的短衣,和进城时的模样大不相同了,但他担心的是武器,又问道管事道:“李将军说武器就藏在商行内,藏得隐秘吗?”

  “请向将军放心,武器都藏在后院水塘底下的泥洞中,就算潜水下去也难以发现,万无一失。”

  向宠一颗心放心,连忙来到前院,混在了五十几名伙计人群中,从外表看,他和这些伙计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异状。

  这时百名士兵已经冲进了商行,他们对衣着寒酸的伙计不感兴趣,分头奔进帐房和内室,翻箱倒柜地搜查嫌疑人,士兵们都心知肚明,这种发财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吴氏商行的搜查结束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不多时,去搜查陶氏商行的军侯也回来禀报,“没有发现嫌疑之人!”

  糜芳此时已从西门守将那里得到消息,吴氏商行的人确实在上午时赶着牛群出了城门,前往巴郡去了,守城士兵没有注意出城的人。

  糜芳心中暗忖,‘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吗?’

  他找不到证据和线索,也不想过于得罪几家大商行,便下令道:“传令东西两座城门,要加强防御,尤其是夜晚,不可有半点大意!”

  夜渐渐深了,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月色星光,秭归县城内一片漆黑,也十分安静,随着最后一户人家的油灯吹灭,整个县城都进入沉睡之中,只偶然有野猫和野狗在街头穿过,整座城池只有军营前点着两支火把,俨如县城的两盏眼睛一般。

  在陶氏商行的石炭仓库内,一百五十名精锐士兵列队整齐,他们都换上了荆南军的盔甲,只在头盔上插着白羽毛作为区别,他们手执长矛、战刀及弓弩,静静听着首领向宠的安排。

  “东城的守军大约有两百人,我们出奇不意,百人便可对付,但关键是军营距离东城门只有三百步,救援会很快,所以必须要阻击军营的救援。”

  向宠又对李纵道:“李将军可率五十名弓弩手阻击军营士兵救援,要尽力拖延时间!”

  李纵连忙躬身施礼,“卑职遵命!”

  他向左边五十名弓弩手一挥手,“跟我走!”

  五十人跟着李纵匆匆去了,向宠见时辰已快到两更,便对百名士兵道:“出发吧!”

  他翻身上马,率领一百名士兵列队向西城奔去。

  西城一般只有百名士兵值夜,但今天糜芳下令加强防御,所以又增加了两百名士兵,城上城下严密防御。

  城下的防御依然是白天的马屯长,他被糜芳一顿训斥,不敢再偷懒,强打精神在城门前来回巡查,这时,身边有士兵喊道;“屯长,前面来了一队军士,会不会是来换岗?”

  马屯长心中有些奇怪,没听说今晚会有换岗,难道是糜将军又要增加防御不成?他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两百人还不够,再加一队士兵,确保万无一失。

  想到这,马屯长快步迎了上来,大声问道:“可是来增援的弟兄?”

  “正是!”向宠随口答道。

  待走近敌人,向宠刷地一枪,枪速如电,直刺对方咽喉,马屯长刚刚发现不太对劲,他竟然不认识对方,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一凉,眼前一片漆黑,长枪已刺穿了他的咽喉,屯长登时毙命。

  向宠长枪一挑,甩开敌将的尸体,大吼一声,“杀!”

  一百名士兵蜂拥而上,如狼群般向守军杀去,城门下顿时一片大乱,守军仓促迎战,被江夏军杀得节节败退,守军屯长既死,城下百名士兵群龙无首,很快便无心恋战,四散奔逃。

  这时,城头上的警钟声‘当!当!’敲响,响彻全城,城头上守军大喊:“敌军杀进城了!”

  向宠抢过一顶盾牌,单手执枪,“跟我来!”他大喊一声,双腿一夹战马,率领三十几人向甬道上冲去,头顶上数十名守军一齐放箭,箭如雨至,江夏军士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惨叫着滚翻下城。

  向宠大怒,纵马一跃冲上城头,丢掉盾牌,挥舞长枪向城头守军杀去,一连刺杀五人,守军连连后退,后面的江夏士兵抓住这一瞬间的箭矢缓和机会,纷纷冲上城头

  城头上的警钟声惊醒了糜芳,他从床榻上跳起,手忙脚乱地披挂盔甲,他知道自己白天的猜测其实很正确,但最后却大意了,想到城池将失,糜芳心中大急,连声喝喊:“不用集结,立刻去支援东城门!”

  数百名荆南军来不及整队便向营门奔去,但刚到营门口,迎面俨如急风暴雨般射来了密集的箭矢,数十名士兵纷纷惨叫着倒地,荆南军没有准备,吓得又纷纷退回营地。

  黑暗中,在军营对面数十步的一片树林之中,李纵率领五十名弓弩手,在第一轮箭矢射出后又迅速张弓拉弩,瞄准了军营门口。

  李纵心里也清楚,他只是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敌军发现箭矢并不多,就会举盾冲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东城头,城头上依然没有出现约定的火光,李纵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向将军那边怎么还没有拿下城池,难道不顺吗?

  就在这时,身边士兵大喊:“将军,又杀出来!”

  夜色中,只见大群黑影从营门冲了出来,其中还有战马在后面督战,这是敌军有备而来,李纵大喊一声,“射!”

  五十支箭矢再次呼啸着射向敌群,这一次前面是刀盾军开道,高举盾牌,密集的箭矢噼噼啪啪射在盾牌之上,只有极少士兵中箭倒地,弓弩已经失去了威慑力,大群敌军士兵汹涌而上。

  李纵手执铁棒,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杀上去!”

  五十名士兵丢掉弓弩,纷纷拾起长矛跟着李纵向敌群杀去

  城头对开门枢纽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东城头上有两百刘备士兵把守,面对敌军大将和六十余名江夏士兵的猛烈冲击,他们拼死抵抗,死死守住城门绞盘,他们同样也心急如焚,怎么军营的援军还不来,他们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这时,城外喊杀声震天,李严率五千江夏军已经杀到百余步外,向宠急得眼睛都快红了,一旦敌人军营的两千援军杀到,控制住城墙,江夏军夺取秭归就没有希望了,秭归拿不下,江夏军又在武昌被江东军绊住,会损害整个战局。

  这时,向宠终于发现了指挥荆南军拼死抵抗的将领,应该也是一名牙将,就站在城门绞盘前大声叫喊指挥,向宠摘下弓,从后背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猛地张弓搭箭,从人群缝隙中一箭射向敌军牙将。

  这一箭正中敌将脖颈,牙将一声惨叫,仰面栽倒,荆南军顿时一阵混乱,与此同时,荆南军援军已经冲出军营,在糜芳的率领下向东城门处杀来。

  向宠见形势异常危急,他大喝一声,催马冲向,挥舞枪杆乱打,江夏军一股作气,将敌军杀退十几步,终于抢到了城门绞盘。

  “速开城门!”

  向宠大吼一声,五名士兵一起奋力推动绞盘,沉重的城门终于吱吱嘎嘎开启了,等候在城外的数千江夏军一拥而上,杀进了秭归城。

  糜芳离城门只剩二十步,就在这最后的短短二十步内,刘备守军功亏一篑,秭归失之交臂,将改变整个大局。

  望着无数的江夏士兵汹涌杀进了县城,糜芳知道大势已去,他心痛难抑,只得仰天长叹一声,“让我怎么去向主公交代!”

  他调转战马向西门奔去,只带领数百人仓皇逃离秭归,向巫城县方向逃去,秭归县终告失陷,刘璟的一颗棋子正式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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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6章 蜂弩问世



  就在江夏军夺取秭归的同一时刻,刘璟正在前往夏口的船上,他得到一个消息,夏口匠学堂研制出了一种新型弩箭,极有利于水上作战。

  这对于即将到来的与江东大战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虽然还存在着批量制造的时间问题,但刘璟还是连夜赶去了夏口。

  夏口匠学堂,虽然从表面上看,这是培养高水平工匠的学堂,但实际上它已成为江夏军的武器研制堂,得到了军方的全力支持,生徒人数也扩大到五百人。

  这里有从会稽请来的最好的刀剑铸造匠,有河北请来的最好弓弩匠,也有最好的木匠、铁匠、泥匠、皮匠等等,他们集中在一起,为自己的弟子传授毕生的工匠经验。

  正是他们不屑努力,使江夏的武器装备不断进步,江夏军的刀剑长矛质量已经超过了曹军,盾牌盔甲等防具也不断提高,木轮战船的改进,大型防御武器的精进,以及灌溉农具的改良。

  这些军事和民用的贡献都是江夏人有目共睹,就连一直瞧不起匠学的江夏书院,也有时会请马钧去江夏书院授六艺中的‘数’课。

  次日下午,刘璟抵达了夏口,此时的夏口兵力略有减少,从三万驻兵减少为一万,主要以水军为主,战船数百艘,巡防上千里的江面。

  刘璟没有去军营,在码头下船后便直接赶去了匠学,事先得到消息的学正马钧等人已经在匠学大门前等候了。

  “卑职参见州牧!”马钧上前深施一礼。

  马钧的口吃已经矫正了八成,如果不是长篇大论,他说话已经不再结巴,只是语速较慢,听得出他是在刻意控制语速。

  刘璟笑道:“听说造出了蜂弩,我就急不可耐赶来,礼节就不必了,先让我看看实物。”

  马钧也知道刘璟其实是秘密赶来,还要马上赶回去,他也笑道:“州牧面对江东大军,却在百忙中抽空赶来,我们当然不能耽误时间,请州牧跟我来!”

  马钧和十几名生徒簇拥着刘璟向弓弩院走去,来到了弓弩院的试验场上,已经有生徒布置好了测试场。

  在广场中间放着一张宽桌,桌上正是马钧他们新发明的蜂弩,蜂弩顾名思义就是一弩多矢,和诸葛亮连弩有异曲同工之妙。

  乍一看,就是在大黄弩前端装了一个长方形的生铁盒子,上面蒙一层牛皮,盒子里封为三层九孔,每一孔中放一支箭矢,也就是一弩九矢。

  看似简单,实际上要想让九支箭矢都受力发出,却又很不容易,马钧失败了上百回,才终于试验成功。

  马钧的徒弟罗晟向刘璟介绍道:“我们用的是枣木矢,沉重而坚硬,矢长七寸,可一次射出九支,我可以演示一次。”

  大黄弩是十石弩,一个人无法拉开上弦,必须由两名壮汉共同蹬踏上弦,弦已经上好,罗晟放进九支弩矢入孔,将弩交给了刘璟。

  “请州牧射弩!”

  远处三十步外并排站着三具木人,也就是说,这种蜂弩的有效杀伤力其实只有三十步。

  大黄弩虽然十分沉重,但对于刘璟来说不算什么,他举起了弩箭,顶在肩头,瞄准了三十步外中间的一具木人,食指扣动悬刀,只听‘咔!’一声响,九支黑色的弩矢呼啸而出,钉在木人身上。

  让刘璟感到十分惊讶地是,他虽然只瞄准其中一具木人,但九支弩矢最后却钉在三具木人身上,这竟然是一把散射蜂弩。

  但散射还不是最重要,重要是它的射距太短,杀伤力只有三十步,要知道,这可是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杀伤距离二百五十步的大黄弩啊!

  刘璟百思不得其解,回头向马钧望去,马钧明白刘璟的疑惑,他有些歉然地笑着解释道:“事实上,我们准备研制水战蜂弩和陆战蜂弩,这是应对江东军而制造出的水战蜂弩。”

  马钧的徒弟在一旁用臂力上了弦,也解释道:“启禀州牧,这具蜂弩用的是大黄弩的弩架,实际只是两石弩,矢匣还承受不起十石重力的撞击,它将安装在小船上,用于贴身近战,一个士兵就可以上弦,而真正的大黄蜂弩,杀伤射程就会有百步,再过两个月我们便可研制出来。”

  刘璟点点头,原来还只是一个半成品,不过他能理解研制武器的艰难,而且三十步射程,完全可以用在水战上,他已经想象到两艘小船近身鏖战时的情形。

  想到这,他又问道:“可有已安装在船上的蜂弩?”

  马钧微微一笑,“州牧请跟我来!”

  一行人走出试验场,一直来到后院,这里有一条横穿匠学的小河,小河边停泊了几艘小船。

  刘璟走近小船,一眼便看见了那几架造型独特的大黄蜂弩,安装在小船船头,就像一个伸长的头,但外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战效果。

  “州牧需要演练一下吗?”马钧笑问道。

  刘璟点点头,他很期待看见它的效果,马钧回头给徒弟使了个眼色,他的徒弟立刻走到鼓边,举起鼓槌敲击起来。

  在‘咚!咚!'的鼓声中,几名生徒驾一艘小船缓缓向前划动,在河中央有一艘草人船,正顺着河水慢慢流动。

  当小船渐渐靠近草人船只有二十步时,一名生徒扳动蜂弩悬刀,‘咔!’一声,九支弩矢射出,草人船上至少有五只草人中了箭矢。

  “好!”

  刘璟鼓掌大笑,由衷赞道:“果然是好思路,出奇不易,攻其不备。”

  他又问马钧道:“不知现在有多少蜂弩?”

  马钧躬身道:“卑职已提前一月让铁匠用青铜打造弩机,目前已经改造成五十部蜂弩。”

  “五十部全部给我,我马上带走!”刘璟当机立断道。

  .........

  江东军的水寨已经在柴桑城初具雏形,占地近万亩,将柴桑城前面的大片水域划入了水寨范围,水寨同样是用打桩方式围成圈,在水寨中停泊了近千艘战船,水寨以柴桑城为依托,驻扎了近六万大军。

  另外在庐江郡还有三万陆军,由程普率领,这一次江东精锐尽出,务必要全歼江夏军,占领荆州,实现江东三代人的梦想。

  孙权的临时吴侯府设立在陶府,陶府家人都已被迁去别宅,孙权曾经在这座雄堡似的府宅内住过一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他来到柴桑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陶府收归官有,改成了临时吴侯府。

  江东军主力抵达柴桑已有十天,这十天除了修建水寨外,孙权最关心的便是程普军队的情况,孙权已得知江夏出兵数万占领了蕲春郡,正向庐江郡推进,那么程普和江夏军在庐江郡必然会爆发战争。

  如果能尽快决战,孙权倒也不担心,毕竟程普率领的三万军队是江夏军精锐,长年和山越人作战,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孙权担心的是江夏军拖而不战,那样,程普军队的后勤补给就会出问题。

  现在已经十天过去了,始终没有交战的消息传来,这便使孙权开始忧心忡忡,如果程普的军队遭遇不测,那对整个西征计划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将严重削弱江东军的军力,使江东军在与江夏军的对抗战处于下风。

  孙权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已经派大将吕蒙率一支船队前往柴桑城对岸的浔口镇,希望能将程普的军队接回柴桑。

  这时,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在门口急声禀报道:“启禀吴侯,一支江夏军船队靠近了水寨,有进攻水寨的迹象!”

  孙权一惊,连忙快步向屋外走去,同时问道:“是多大规模的船队?”

  “好像船队规模并不大,凌统将军已经迎战上去。”

  孙权知道凌统的勇烈,他一颗心稍稍放下,快步向城墙上走去,在柴桑城墙上可以清楚看见宽阔的长江,视野极为开阔,城墙上已经站满了观战的将士,众人见吴侯到来,纷纷闪开一条路。

  这时,孙权意外地发现妹妹孙尚香也在城头之上,她身着金甲银盔,头盔顶上有火红的盔缨,加之她面若桃花,格外的艳丽显眼,被十几名年轻将领簇拥着,每个将领眼中都露出敬慕之色。

  虽然孙尚香在江东的名声十分强悍,无人敢娶她,但她艳丽的容颜和修长的身姿又是那么引人注目,同样会让年轻的军官们心生爱慕,据说连最勇猛的年轻大将凌统对她也有几分情谊。

  不过孙权并不看好凌统勇烈过人,而妹妹尚香也是一个尚武之女,两个性格刚强勇烈之人生活在一起会出问题,最好能嫁给文士,阴阳相济才是长久之道。

  这时孙尚香也看见了兄长,她兴奋地跑了过来,拉住兄长的胳膊央求道:“兄长,给我一个出战的机会吧!”

  孙权瞥了一眼妹妹腰间的青月剑,哼了一声道:“让你随军出征,我已经有点后悔了,再让你上战场,除非我的脑子坏了,你就别妄想!”

  孙尚香的满心希望被兄长一盆冷水浇灭,她心中极为不高兴,不再理会兄长,冷冷地注视着江面,半响才咬牙说出一句话,“我下辈子绝不投胎做女人!”

  孙权笑了笑,也不理会她,目光注视着江面,只见远处有三艘千石战船,而前方密布着数十艘小战船,正迅速驶向水寨,与此同时,凌统也率领数十艘小船迎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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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7章 新的威胁



  凌统虽然曾经因对刘璟无礼而被将为小卒,但那只是给刘璟一个交代,做做样子罢了,事实上,在赤壁大战结束后,凌统又被封为承烈都尉,这次孙权西征,他更是和吕蒙、丁奉一起被封为破敌三先锋。

  今天江夏军意外来袭,正好是他当值巡哨水寨,他立刻率领数十艘哨船迎战而上。

  小船在大江中劈波斩浪,疾速前进,凌统便站在第一艘战船的船头,手执钢刀和盾牌,目光犀利地盯着敌船,俨如一头即将迅猛扑上烈豹。

  他之所以如此凶猛,其中还有一个藏在他心底的秘密,那就是他知道尚香公主在城头上注视着自己,有美人关注,更加激起了他身体中的雄性勇气。

  而迎面驶来的江夏战船都是百石快船,共五十艘,由江夏军的水上第一猛将沈弥率领,他同样手执盾牌和短戟,冷冷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江东军战船。

  谁也想不到的是,在后面数百步外的中间一艘千石战船上,刘璟便站在船头观战,这是一场试验蜂弩的战斗,他很想了解蜂弩在水战中的效果。

  这时,刘璟远远看见了凌统,不由冷笑一声,‘好一个孙权的诚意!’

  他的目光又转到城头,相距七八里,他只隐隐看见城头上站满了观战者,虽然看不清脸庞,但他可以想象,孙权就在其中。

  刘璟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假如孙权尝到蜂弩的滋味,他又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擂鼓助战!”

  刘璟一声令下,三艘千石大船上的战鼓声轰隆隆敲响了,鼓声响彻江面,更加激励着江夏水军的斗志,他们距离江东战船越来越近。

  沈弥将敌船将至,当即令道:“准备蜂弩!”

  一名士兵坐在船头操控蜂弩,这是刘璟从夏口带回的五十具蜂弩,安装在船头,一名士兵便可以操纵。

  刘璟在后来才知道,马钧之所以暂时选用大黄弩的架子,其实也是一种欺骗性的策略,就是要让敌军误以为这是十石重弩。

  但实际上只是两石弩,十石大黄蜂弩还没有研制出来,原因是矢匣无法承受住十石重力的撞击。

  两石弩,三十步杀伤射程,这对于实战的意义其实并不大,对方可以用盾牌便可防御住,一旦十石蜂弩研制出来,弩矢便可以穿透盾牌,杀伤力惊人,所以今天的战斗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心理战。

  江夏军的战船从侧面冲向敌船,士兵瞄准了敌船上的十几名士兵,两艘船越来越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相距只有十步,这时,凌统也看到江夏军船头上的怪物,他蓦地认出,那是大黄弩,惊得他回头大喊:“快用盾牌!”

  但已经来不及了,‘咔!’一声弩机声响,九支弩矢呼啸而出,瞬间射向船上的士兵,只听一片惨叫声,五人被弩矢射中,翻滚落江,凌统的腿上也中了一矢,血涌了出来。

  “凌统受死!”沈弥大喝一声,迎面一戟向凌统的咽喉劈来

  这时,近百艘小船在江面上鏖战在一处,蜂弩纷纷发射,江东士兵死伤惨重。

  江东水军的标准配置是长矛、战刀和圆盾,一般是用长矛,圆盾背在身后,只有面对敌军弓箭袭击或者贴身近战时才会改用战刀及盾牌。

  小船上,一片片的人中矢落水,就连城头上的孙权也发现不对,他神色凝重,回头问黄盖道:“老将军发现了什么?”

  黄盖眼中也露出惊讶之色,“好像我们士兵中箭了,但敌军并没有使用弓箭,卑职也不清楚!”

  孙权意识到不妙,如果自己的哨船全军覆没,会严重影响到士气,他当即令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急促的钟声敲响,催促前方出战的哨船退兵。

  江面上鏖战激烈,但胜负已分,蜂弩的巨大杀伤力使江东水军尚未作战便减员四成,江东水军处于劣势,十几艘船只已成空船,其余船只的士兵正苦苦支撑。

  凌统武艺在沈弥之上,他的水性也不弱于沈弥,沈弥的整体实力不如凌统,但因为凌统腿上受伤,使他的力量和武艺发挥打了折扣,竟被沈弥杀得节节败退,披头散发,左支右挡,显得狼狈不堪。

  这时凌统听见了鸣金收兵声,但他却无法从对方凌厉的攻势中脱身,他心中大急,猛地怒喝一声,战刀脱手而出,向沈弥劈去,沈弥侧身躲过战刀。

  凌统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翻身跳入江中,像条鱼一般不见了踪影。

  沈弥大怒,正要跳水追杀,这时,江夏军大船上也响起了钟鼓齐鸣声,这是穷寇勿追的命令,沈弥克制住了跳水的冲动,大声喝令道:“不要追赶了!”

  江东士兵出战五十余艘战船,最后只回来不到二十艘,一千士兵死伤近七百人,而江夏军损失不到十艘战船,死伤百余人。

  几十年来,荆州水军对阵江东水军总是败多胜少,不多的几次胜利都是惨胜,而今天这种胜负悬殊的水上交战在江东和江夏两军之间极为罕见,正是蜂弩在中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刘璟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今天的蜂弩虽然只是杀了一个出其不意,一但真正的大黄蜂弩研制成功,那才是江东军的噩梦来临。

  这时,沈弥率领战船陆陆续续返回,沈弥上了大船单膝跪下行礼,“回禀州牧,卑职作战不力,导致一百二十名弟兄伤亡。”

  刘璟扶起他笑道:“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蜂弩发威,至少要伤亡四成弟兄,胜负还不得知。”

  说起蜂弩,沈弥顿时兴奋起来,“启禀州牧,这种蜂弩杀伤力确实很不错,尤其在水上近战中威力极大,如果是真正的大黄弩,能射穿敌军盾牌,那我们在水面上真的无敌了。”

  刘璟只是笑了笑,蜂弩不是火油,一旦江东军得到一具蜂弩,他们也能仿制出来,最多一年,他们就能大量造出,同样用来对付江夏军,事实上,水面上的杀手锏还应该是火油,蜂弩用来对付曹军骑兵才对。

  他又问道:“这一战还有什么收获吗?”

  “还有一样东西要向州牧禀报。”

  沈弥走回船舷边,探身向下面喊道:“把东西抬上来!”

  很快,一名士兵扛着一只木桶上了大船,木桶有些渗漏,缝隙里流出了火油,刘璟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快步上前,从渗漏的缝隙里抹了一点火油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真是和他们一样的火油。

  沈弥在一旁道:“这时在他们主船上发现的一桶火油,其他船上没有发现,下面有字,应该是曹军提供给江东军的火油。”

  刘璟翻过油桶,果然在底部边上发现一个黑漆‘曹’字,刘璟脸沉如水,他已得到传闻,曹操将火油给了江东军,现在传闻变成了事实,很好!

  沉思片刻,刘璟当即下令道:“返回武昌!”

  江夏军重新组成船队,浩浩荡荡向武昌返航

  凌统最后是被军士抬进了柴桑城,接受军医的紧急救治,孙权已经从士兵口中得到了确切消息,江夏军船头上出现了一种可以同时射出十几支箭的大黄弩,杀伤力惊人,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士气。

  这使孙权的心中变得异常沉重,他独自一人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原以为他们也有了火油,可以在江面上和江夏军抗衡。

  但多矢大黄弩的出现又使江东军落后了,落后就会挨打,就会失败,孙权对这次战役的前景充满了忧虑。

  孙权当然知道差距出在哪里,根本原因就是江夏出现了匠学,为工匠办学堂,使得优秀人才不断涌现,也使得江夏的兵器、战船、灌溉、码头等等器械都得到极大的发展,今天出现多矢大黄弩也绝非偶然。

  尤其靠木叶轮在水面逆风逆水而行的战船给孙权带来极大的震撼,也促使他考虑过效仿江夏成立匠学,但这个想法却遭到了张昭、顾雍等大批文人的强烈反对,最终不了了之。

  而今天多矢大黄弩的出现,使孙权的建立匠学的愿意再次变得强烈起来。

  这时,门口侍卫禀报:“周护军来了!”

  周护军也就是周瑜,他因强烈反对孙权西征而被免去了大都督之职,重新担任从前的护军,这次孙权西征江夏,也命周瑜同行,但周瑜正好回庐江探母,他是从庐江直接赶来柴桑。

  周瑜的到来使孙权心中多了一线希望,他立刻令道:“请他进来!”

  周瑜虽然反对江东军西征,但他毕竟是江东臣僚,孙权之令他不敢违抗,他最终还是从庐江赶来了柴桑,走进房间,周瑜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吴侯!”

  “嗯!”

  孙权点点头问道:“子敬也要来柴桑,你没有遇见他吗?”

  “微臣没有遇到。”

  “或许他还在途中吧!”

  说到这,孙权话题一转道:“今天发生了战事,公瑾知道吗?”

  “微臣刚才去探望了凌将军,知道了一点情况。”

  孙权心中有些不悦,自己催他来,他倒先去探望了凌统,但一转念,孙权便明白过来,周瑜这其实是去打听战事的情况,他心中不满消去,又关切地问道:“那你怎么看今天的战事?”

  “今天的战事是刘璟的阴谋,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刘璟今天一定也在大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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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8章 周瑜到来



  “你这话是什么?”

  孙权惊讶地望着周瑜,“为什么会是刘璟的阴谋?”

  “很简单,微臣看了凌将军的伤势,若真是大黄弩的射出,二十步内,他骨头都会被击得粉碎,但实际上他仅是皮肉之伤,那最多只是一石的弩力,射程也不过三四十步,所以刘璟用大黄弩其实是虚张声势,掩人耳目罢了。”

  孙权这才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半响,他叹息一声,“但一弩多矢的出现,仔细想一想,还是令人惧怕啊!”

  周瑜沉吟一下道:“一弩多矢出现确实令人意外,不过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射程和力量都不强悍,威胁还不大,只要我们及时将水军的长矛改成刀盾,基本上就能避免大量伤亡。

  关键还是火油,听说曹操给了我们五千桶火油,微臣认为还是太少,当初刘璟在赤壁火烧曹军水寨,足足耗用了两万桶火油,一旦真正的打起来,五千桶火油远远不够。”

  不知不觉,孙权的思绪已经完全跟上了周瑜,之前和周瑜发生的一些不快,此时也无影无踪,孙权沉思一下又问道:“公瑾的意思是要我再问曹操索取火油,对吧!”

  周瑜点点头,“事实上,我是有两个想法,一是要尽快夺取下雉县,虽然不是我们想要的那种火油,但它毕竟可以燃烧,可以在水面上封锁江夏军战船;其次是我希望能从曹操那里得到火油的提纯方法,将来就算我们江东找不到火油,我们也可以利用贸易的手段从中原搞到火油。”

  孙权缓缓点头,“公瑾说得很好,夺取下雉县的任务我想交给你,能接受吗?”

  说完,孙权回头注视着周瑜,他其实是想让周瑜来担任这次对江夏战役的主帅,但是张昭和一帮文臣肯定会反对,还有程普,他很难和周瑜配合,那便先让周瑜去争夺下雉县,如果成功,再用他不迟。

  周瑜立刻躬身道:“微臣愿为吴侯分忧!”

  “好!我给你八千军队,徐盛为副将,希望你在十日内,给我拿下下雉县。”

  “遵令!”

  周瑜接过兵符退下去了,孙权想了想又令侍卫道:“让张温来见我!”

  不多时,张温匆匆赶来,躬身道:“参见吴侯!”

  孙权温和地笑道:“惠恕再替我跑一趟许昌,告诉曹操,五千桶火油不足以击败江夏军,我希望他能再追加一万桶火油,如果运送不便,将火油的提炼方法告诉我也可以,希望他能以诚意助我击败刘璟。”

  张温默默点头,“微臣明白了,这就出发去许昌。”

  蕲春郡地势东高西低,北面和东北面是莽莽大别山,将蕲春郡和中原隔开,东南面则和庐江郡接壤,而西面和南面和江夏郡隔江相望。

  受大别山的影响,蕲春郡大半的土地都是丘陵和山地,只有西面和南面沿江是富庶的平原地带,蕲春郡唯一的三座县城:邾县、蕲春县、寻阳县以及全郡七成人口都分布在沿江地带。

  这次江夏军出兵占领了鞠春县,其实也就是占领了它的三座沿江县城,另外,黄忠率领两万军赶赴寻阳以东,准备迎击程普率领的三万陆军。

  在一片狭长的平原地带,黄忠率领两万军队正快速向东行军,北方隐隐可见成片的丘陵和山地,而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湖泊,这片湖泊其实和彭泽湖通过长江连为一体,它是彭泽湖的江北部分,位于蕲春郡和庐江郡之间,它在蕲春郡内的部分叫做浔泽湖,而湖泊的另一半在庐江郡内,则改名为松泽湖。

  此时黄忠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庐江郡境内,黄忠得到了情报,程普的军队已经抵达东北方向的皖县,并在那里驻扎下来,已经驻扎了四天,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黄忠已经得到消息,三万江东军驻扎在皖县,此时江夏军距离皖县还有近两百里的距离,黄忠并不急于北上决战。

  黄忠当务之急是寻找到军粮补给,犹豫蕲春郡内陆大部分都是荒无人烟的山区及丘陵地带,不能在路上寻找到补给,还得靠江夏送来军粮物资。

  因此在出发时,黄忠便和刘璟制定好了补给方案,用船只将补给运送到松泽湖北边的松泽小镇附近。

  黄忠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渐渐到了黄昏时分,但松泽镇却迟迟未到,他已经比原计划晚了两天,如果再晚一夜,他担心补给船队会离开了松泽湖返航,他现在的粮食只够一天,再没有补给,他们就将面临断粮的厄运,后果不堪设想。

  黄忠心中有些焦急起来,立刻命人将向导找来,向导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寻阳县人,以采药为生,对蕲春郡和庐江郡的地形了如指掌,黄忠问他道:“松泽镇到底还有多远?”

  向导行一礼道:“回禀老将军,我们现在的地方叫做鱼嘴湾,离松泽镇还有二十余里。”

  黄忠眉头一皱,还有二十余里,那就意味着他们天黑前赶不到松泽镇了,他见士兵们都疲惫不堪,心中有些为难了,就在这时,旁边有士兵道:“赵将军来了!”

  赵将军自然就是赵云,他不擅于水战,便主动请缨为黄忠副将,和黄忠一同去迎战程普率领的江东陆军,本来刘璟是想让赵云率一万训练好的战俘新军北上安陆郡,防御曹军向安陆郡的进犯,但赵云配合黄忠,这样战胜江东军的把握就更大了。

  刘璟便改变主意,任命赵云为黄忠副将,向东迎战程普军,这时,赵云催马上前笑问道:“请问老将军,松泽镇还有多远?”

  对于黄忠而言,有赵云在,他这一战就如虎添翼,虽然赵云是他的副将,但黄忠也知道赵云从军资历极深,身经百战,又和州牧关系深厚,他不敢轻视怠慢,凡事都和赵云商量。

  黄忠苦笑一声道:“离松泽镇还有二十余里,可天要黑了,我很担心补给船等不到我们”

  不等黄忠说完,赵云便笑道:“军队很疲惫,老将军带着他们先就地休息,我率一军先去松泽镇,寻找补给船!”

  黄忠大喜,连忙拱手道:“那就有劳子龙将军了!”

  赵云向自己五百部属一招手道:“大家跟我走!”

  他率领五百军队在向导的引领下继续向东而去,黄忠见他们渐渐走远,立刻下令道:“就地驻营休息!”

  夜幕降临,月亮上来了,清朗的月光照耀在远方山陵之上,将山陵抹上一层淡淡的银色,湖面也是月光清澄,远远望去,俨如一块巨大的夜光碧玉在莹莹闪亮。

  尽管月色美得令人窒息,赵云却无暇欣赏这绝美的山月湖光,他不断催促士兵加快速度赶路,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完全能理解黄忠的担忧,一旦错过补给,粮食断绝,那对军队意味着什么?

  二十几里的路程并不远,半个时辰后,赵云便远远看见了松泽镇,一处百户渔民的聚居之地。

  但就在这时,赵云忽然勒住战马,用长枪指着数十步外的一片树林大喝:“是什么人!”

  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刷地半蹲在地上,手执盾牌遮挡住身体,目光紧紧盯着黑黝黝的树林,这时,树林内奔出数人,为首之人大喊道:“赵将军,我们是江夏军斥候!”

  待来人跑近,果然穿着江夏军盔甲,虽然他们认识赵云,赵云却不识他们,他依然保持着警惕,长枪一指来人,回头令道:“搜查他们!”

  早有士兵冲了上去,将几名斥候仔细搜查,回来向赵云禀报,“启禀将军,他们都有军牌,是我们的人。”

  “带他们上来!”

  士兵将几名斥候带上来,为首一名什长单膝跪下道:“启禀赵将军,我们是娄发将军部下,娄发将军奉州牧之令给赵将军送补给,我们在四处寻找军队。”

  终于听到了补给船的消息,赵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船队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船队在松泽镇东面的一片水湾内。”

  赵云立刻令道:“带我去见娄发将军!”

  队伍继续前进,速度却放慢了下来,赵云看了一眼这名斥候什长,见他长得颇为高壮,便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什长挠挠头道:“卑职曾是一名黄巾军,在汝南跟随过赵将军,后来遭曹军俘虏,又被卖为奴隶,最后辗转逃到江夏从军,至今已有四年。”

  赵云听他居然跟随过自己,心中有一点触动,又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名叫陈忠!”

  赵云点点头,“既然你曾是我的部下,我去给娄发说说,你以后还是跟着我。”

  什长大喜,“卑职愿跟随将军!”

  说到这,什长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有一事要向将军禀报,我们本来是在湖面上,但昨天抓住了一艘江东哨船,好像有什么情况,娄将军有点紧张,命船队驶入了比较隐蔽的湖湾,具体什么事卑职不知。”

  赵云眉头一皱,这是何故?难道江东军要从水上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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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0章 各施策略


  去复诊,手指和手腕都有炎症,医生依旧不准我用电脑,暂时只能一天写几百字,凑足一章发出,后来再一一补回来吧!暂时对不起大家了。——

  皖县是庐江郡郡治,也是庐江郡的第一大县,城池周长二十余里,城墙高大坚固,约三万余人口,但此时,皖县内却驻扎了三万江东军,使县城变得拥挤起来。

  程普率三万江东陆军驻扎在皖县已有近半多月,他原本是率军赶赴蕲春县,配合江东水军跨江击江夏,但没有想到江夏军抢先占领了蕲春郡,封锁了江面,使江东水军失去了蕲春县这个重要的战略之地。

  程普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进兵蕲春郡,他的后勤补给就会出现大问题。

  既然情况发生了变化,程普便不再急于进军蕲春,他驻军在皖县,耐心地等待吴侯的命令。

  程普站在城头眺望南方,副将贺齐慢慢走上前道:“我估计吴侯是想让我们去柴桑,进军蕲春风险太大,吴侯难以承受。”

  程普点了点头,“贺将军说得不错,我也是这样想,吴侯不会让我们返回江东,最好的方案就是渡江南下,与水军合兵一处,原本就是准备在蕲春合兵,在柴桑也不错,向南可攻长沙,向北可直接进攻武昌,和吴侯主力水路配合作战。”

  贺齐笑道:“这样说起来,在柴桑对阵江夏军,其实比在蕲春县更有威胁。”

  “柴桑乃是荆州大门,第一战略要地,徐盛将军为我们夺取柴桑,确实是立下了大功,拿下柴桑,至少给我们增加了一成的胜机。”

  两人正说着,这时远处几名骑兵疾奔而至,有士兵大喊起来,“是我们的骑兵!”

  三名骑兵奔至城下,果然是江东骑兵,为首骑兵大喊道:“情况紧急,我要见程都督!”

  程普立刻令道:“带他们上来见我!”

  片刻,三名骑兵被带上城墙,为首骑兵单膝跪下,将一支令箭和一封信高高举起,“吴侯紧急信件!”

  程普接过信和令箭看了看,竟然是吕蒙的令箭,信却是吴侯的亲笔信,他连忙拆开信看了一遍,果然如他们所料,吴侯令他们立刻前往柴桑汇合,并派吕蒙率船来迎接他们。

  程普一颗心放下,又问道:“现在吕将军何处?”

  “回禀都督,吕将军率船队前往皖口,在皖口等候都督军队。”

  程晋和贺齐对望一眼,他们都有点奇怪,怎么去皖口,那边比松泽湖可绕远四百里路程,贺齐问道:“为何不在松泽湖?”

  “我们原本计划在松泽湖,但在松泽湖中发现了江夏军战船,而我们都是空船,无力和江夏水军对阵,只能转道皖口。”

  程普点了点头,“江夏军战船应该是补给船队,从时间算,江夏军此时也应进了庐江郡,他们会在松泽湖补给。”

  说到这,程普对周围亲兵道:“带他们下去休息,每人赏十两黄金!”

  “谢都督赏赐!”

  三名报信兵下去了,程普却一言不发回到自己官衙,他前脚刚进房间,后脚贺齐便跟了进来,贺齐年约三十五六岁,也是江东一员实权派大将,在孙策时代他便是江东重要将领。

  只是贺齐主要在会稽郡对付山越人,很少对外,这次孙权调用了两万会稽驻军从陆路进攻蕲春,贺齐自然也跟着军队同来,尽管他只是副将,但程普对他没有半点轻视之意,真正能控制这支军队之人是贺齐,而不是他程普,这一点程普心知肚明。

  “形势紧急,都督怎么犹豫不决?”贺齐焦急地问道。

  程普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还是一言不发,他非常清楚江夏军的策略,占领蕲春郡,阻止江东军以蕲春为后勤重地不过明面上的策略,江夏军真正的目的是想将自己彻底歼灭,在军队数量上占据优势。

  所以程普异常谨慎,坐镇皖县不肯动一步,同时也封锁城门,不准外面任何人进城,这样便杜绝了江夏军里应外合夺城的希望。

  当然,如果能歼灭从蕲春郡过来的江夏军,则就为江东军最后的胜利又添了一分成功的希望,但要歼灭江夏军,首先就得做到知己知彼,如果盲目行动,反而会被江夏军所噬。

  想到这,程普叹息一声,“并非是我不想撤,实在是不知道江夏军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啊!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若仓促撤退,被江夏军伏击,恐怕我们得不偿失。”

  贺齐也是江东名将,他虽然急于撤离皖县,但程普的谨慎让他不由深思起来,确实,不知道江夏军的情况,贸然离开皖县确实不智,不过一直呆在皖县也不是办法。

  “那将军打算怎么办?”

  程普背着手走了几步道:“我在想,城外一定江夏军的探子,时时窥视我们的动静,如果我们能将计就计,诱引江夏军上钩,一举歼之,这就是我们立下的大功。”

  贺齐沉思良久便道:“不如这样,卑职率五千军假扮为主力沿皖水西岸先行,将军则在皖水东岸率主力随行,每隔一个时辰我会派出一名信使,假如卑职遭遇伏击,将军便可侧击敌军。”

  程普思索片刻,贺齐的方案确实可以采纳,就让他假扮为主力先行,自己黄雀在后,想到这,程普欣然道:“就这样决定,天黑后即刻出发。”

  .........

  入夜,一支军队离开了皖县,沿着皖水西岸浩浩荡荡向南疾行,每个士兵手中拿着两三支火把,看起来颇为壮观,远远望去,这就是一支约两万余人的军队,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大将贺齐位于队伍前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他不断派出探子打探前方的动静,尽管贺齐主动为诱饵引诱敌军,但被伏击的危险还是使他十分紧张。

  就在贺齐率军离开皖县后一个时辰,程普也率领两万五千主力离开了皖县东门,他们却悄然无声,尽量低调地沿着皖水东岸而行,同时在河中,也有一支约五十艘小船组成船队跟着队伍向南同行。

  皖水虽然是庐江郡最大的河流,但实际上它在上游和中游都不宽阔,最宽处也不足十丈,只有在快注入长江的最后数十里,由于几条支流的汇入,使皖水河面陡然加宽到百丈,摇身变成一条大河。

  从皖县沿皖水而行,大约要行走一百五十里,才能抵达皖口,这一路上大多是丘陵和平原交错,地势低矮,两岸地势开阔,森林稀少,人口稠密,分布着大片的农田,这一带是庐江郡最重要的人口聚集区。

  大约走出六十余里,时间已经过了五更时分,天快要亮了,江东军队伍的速度放缓下来,宽阔的平原地带渐渐结束,前面数里外是一片山峦起伏的丘陵地带,沟壑纵横,极容易隐藏军队。

  贺齐忽然令道:“停止前进!”

  江东军停了下来,在他们西面是一座低矮的丘陵,和普通的丘陵没有什么区别,但这座丘陵两边的宽谷却是隐藏军队的极佳埋伏之处,和山越人作战多年的贺齐一眼便看出了隐藏在其中的杀机。

  他立刻喝令道:“斥候去两边查探!”

  话音刚落,只听两边山谷内鼓声大作,火光冲天,两支军队从山谷左右杀出,直扑向江东军,迎面杀来大将正是老将黄忠,他率一万军分为两支,已经埋伏在山谷内多时,正等着江东军出现。

  黄忠挥舞大刀,大喝一声,“给我杀!”

  在轰隆隆的战鼓声中,一万江夏伏兵分为两支,俨如山谷奔涌而出的山洪爆发,席卷过旷野,向江东军的首尾杀去。

  一般而言,在军队在行军过程中遭遇伏击是极度危险之事,并不完全是因为军队措手不及,很多时候探子已经发现有埋伏,但行军队伍还是来不及调整。

  关键是行军队伍较长,少则三四里,多则十余里,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摆出作战阵型,但伏击军队绝不会给他们时间整队,缺乏阵型、距离拉长的军队没有多少战斗力。

  江夏军的夜袭顿时使江东军一阵大乱,贺齐急声大喝:“快射火箭!”

  他身边的亲兵立刻将十几支火箭射上夜空,通知东岸的江东军主力,此时,江夏军俨如两把锋利的尖刀,瞬间将江东军长长的队伍劈成十几段,尤其在夜间,敌我难辨,形势极为混乱,贺齐大声喝令左右,“集结兵力迎战!”

  他身边两千余人都是常年和山越人作战的精锐之军,战斗力极强,他们迅速列成长矛阵,向偷袭的江夏军发动反击,双方在皖水西岸展开了惨烈的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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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章 皖水之战



  程普率领主力就在皖水东岸二十几里外跟随贺齐的先锋行军,事实上不需要火箭示警,当江夏军发动伏击战后不久,程普便得到了消息,立刻命令军队急速前行,又令随行的五十艘小船迅速搭建浮桥,军队火速支援前锋。

  十几支火箭在远处腾空而起,夜空中分外闪亮刺眼,大队江东军队在黑暗中疾速奔跑,黑压压的人群沿着河岸奔向南方,在南面十几外,五十艘小船正用铁链拴索,并列在一起,迅速搭建才出一座浮桥。

  皖水西岸的伏击战已经进行了一刻钟,江东军混乱不堪,一半以上的士兵被杀死或者逃跑,箭矢横飞,血雾弥漫,惨叫声、哭喊声响彻皖水西岸,满地都是被杀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只有贺齐率领的两千长矛军在拼死抵抗江夏军的一**进攻,他们也快坚持不住了,老将黄忠身先士卒,挥舞大刀杀开了一条血路,突破了长矛兵严密的阵型,长矛军一劈为二,被两倍于己的江夏军围歼。

  黄忠在率军杀入敌军后便发现了诡异之处,敌军乔装为主力,但实际上只有五千人,这明显是诱饵,他知道敌军主力要么是从另道离开,要么即将杀至,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为此,黄忠只率四千围歼长矛兵,其余六千人在后方列阵集结,准备迎击即将杀至的敌军主力。

  黄忠几次向突破贺齐的核心阵型,以斩杀敌军主将,但五百名贺齐的亲兵拼死抵抗,使黄忠几次突入失败,这时黄忠心中也有点焦躁起来。

  忽然,北面传来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黄忠吃惊地勒住战马向北方望去,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奔来禀报,“启禀老将军,敌军主力从北面杀来,声势浩大,弟兄们抵挡得极为吃力,莫将军请老将军速去指挥。”

  敌军主力从北面杀来在黄忠的意料之中,但敌军先锋的顽强抵抗却是在黄忠的意料之外,这两千长矛兵就像一块无比坚硬的石头,怎么也砸不碎,使黄忠有些担忧起来,搞不好他的军队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此时黄忠已无暇多想,一掉马头向北边奔去。

  北面正好是一片宽约两里的开阔原野,数万人在这片原野上殊死鏖战,此时天边已翻出鱼肚白,黑暗和黎明交织,火光星星点点,刀光矛影晃动,兵器刺耳的撞击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战场上血腥刺鼻,格外惨烈。

  程普率领江东军主力大举压上,江夏军寡不敌众,被杀得节节败退,而这时,南面的一千余长矛军和两千败兵在副将贺齐的纠集下开始反扑,从后面进攻江夏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江夏军的形势变得危急起来。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北方再次鼓声大作,赵云率领一万军从北方杀来,程普军队后方一阵大乱,赵云白马银盔,亮银枪寒光闪闪,如杀神再现,他一马当先,纵马跃过数十名敌军士兵头顶,杀入密集的敌群之中,手中银枪如梨花暴雨般刺向江东士兵,杀得江东军尸横遍野,哀嚎满地。

  赵云枪指之处,江东士兵皆望风而逃,他身后一万士兵分成二十队,紧紧跟随着他,冲溃了后军的防御阵脚,数千江东军如退潮般向后奔去,使江东军的阵型开始混乱起来。

  程普大怒,挥刀向败退士兵杀去,他连杀数十人,喝令道:“再敢后退一步者,格杀无论!”

  江东军在程普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程普又调来三千弓兵,迎着冲杀来的赵云一阵疾射,赵云长枪舞动,如落英缤纷,拨打密集而来的箭矢,但敌军箭矢太猛,数百刀盾兵冲上前举盾形成了一道盾墙。

  此时赵云发现自己冲势太猛,军队之间有些脱节,而敌军的阵脚已经稳住,他便不再冲锋,转身喝令道:“稳住阵脚,列阵作战!”

  ‘呜——’低沉的号角声在战场上吹响,一万江夏军开始重现集结,分为东中西三翼向敌军发动进攻

  在数里外的黄忠也听见号角声,第一缕阳光已从东方喷薄而出,照亮了大地,在充满了血色的晨曦之中,黄忠远远看见了赵云的大旗,他心中大喜,对士兵高喊道:“弟兄们,我们援军到来了,此战我们必胜!”

  他再次举刀高呼,“我们必胜!”

  “必胜!”

  数千江夏军士兵欢呼起来,士气高涨,向江东军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反攻,皖水西岸的旷野里号角呜咽、金戈铁马,双方数万人为了胜利而爆发了生死之战。

  两支军队在混战中拼的是兵力的多寡,主将的指挥,大将的勇猛,军队的训练,作战的经验,士兵的强悍,士气的高涨,以及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因素,一环薄弱就会成为致败之因。

  江东军的兵力人数虽然要多于江夏军,但两万江夏军实际上是从十几万赤壁降兵中挑选出的精锐,战斗力极强,在黄忠军队和赵云军队的前后夹击之下,江东军渐渐处于劣势,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战斗力的劣势越来越明显,一个时辰后,江东军开始出现不支的迹象。

  但与此同时,黄盖的军队同样面临贺齐军从后面的进攻,他们也渐渐有点支撑不住,这时天色已大亮,两支军队都处于一种恐怖平衡之中,就看谁先支持不住,打破这个平衡。

  打破这种平衡的导火线出现在江东军的右翼,由于这支江东陆军是由两万会稽军和一万东吴军组成,而会稽军中有三千山越人,在平时,他们和普通的江东士兵并无区别,但在生死存亡之际,山越部族的利益便超过了江东的利益,山越人不再愿意为江东卖命效死。

  三千山越兵已阵亡千余人,十几名山越部落将领见形势不利,他们没有了斗志,率领其余山越部众率先脱离了战场,数千人冲上浮桥向河对岸撤退。

  山越人的撤退使江东军右翼失衡,最终引发了江东军的全线溃败,俨如雪崩一般,越来越多江东军士兵加入到逃亡的行列,士气终于崩溃了,成千上万的江东士兵大喊大叫,争先恐后向浮桥逃命,

  浮桥狭窄,只能容百人同时通过,在混乱中,无数人被挤下皖水,但更多人是脱去盔甲,扔掉兵器,跳水逃生。

  程普再三喝令士兵稳住阵脚,但他的声音已经被士兵们恐惧的喊叫淹没了,眼看着大势已去,程普不由长叹一声,“非我之过也!”

  就在这时,赵云率领千余士兵如暴风骤雨般杀至,距离程普只有数十步,程普的数百亲兵见敌将来势凶猛,无法抵挡,他们簇拥着程普向东溃逃。

  浮桥上堵满了数百败兵,人人争先恐后,拼命拥挤踩踏,使过桥速度极为缓慢,程普的亲兵见形势危急,大喝一声冲上去,刀砍矛刺,将无数江东士兵劈杀下河,在浮桥上杀开一条血路,护卫着程普冲过浮桥,向皖县方向败逃。

  以此同时,在南面作战的贺齐也见势不妙,掉转马头向南方奔逃。

  江夏军一路追杀,杀得江东军死尸遍地,投降者不计其数,这一战江东军杀敌八千余人,俘敌一万五千人,尽管江夏军也损失近两千人,但最终却取得皖水之战的胜利

  程普一路奔逃数十里,见没有追兵赶来,他才稍稍平息下来,不多时,一群群败兵开始陆陆续续逃来,程普命手下收拢败兵,这时,大将蒋钦率领数百败兵逃来,他恨声道:“都督,今天之败是山越人擅自撤离战场导致,必须要禀报吴侯严惩!”

  程普心中很乱,虽然山越人擅自逃离战场可以作为他免罪的借口,但他更担心这一战失败的后果,半晌他叹了口气道:“此事再说吧!蒋将军先率军回皖县,尽量保住皖县粮食。”

  半个时辰后,逃来的败兵越来越少,程普命人清点,最后只得到两千八百余人,大大低于他的预期,程普心中万般无奈,只得率军继续向皖县败退。

  不料离皖县还有数里,蒋钦带着箭伤逃了回来,他带去三百余人也只剩下不到两百人,程普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都督,江夏军已经占领了皖县,却假开城门诱引我们入城,被我及时发现,还是遭到了弓箭袭击。”

  程普心中茫然一片,皖县丢了,他们没有粮食怎么撤回江东,难道让他们沿途洗劫民庄吗?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远处大喊:“都督,追兵杀来了!”

  程普回头,只见河对岸数里外,一支数千人的江夏军正向这边急速追来,远远听见大喊:“莫走了程普!”

  而再向前两里便是一座桥梁,程普心中又急又慌,他顾不得再考虑粮食的问题,催马向东奔逃而去,三千江东军跟着他向东奔逃而去

  五天后,刘璟的嘉奖令传到皖县,封黄忠为裨将军,同时加封赵云为中郎将,封娄发为江勇都尉,其余参战将领皆有封赏,又令赵云和娄发率军继续东征。

  赵云随即率领五千军队继续向东进发,从庐江郡向东,再行三百里便可进入丹阳郡,而丹阳郡已是江东的核心区域,江东都城京口便位于丹阳郡的长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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