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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 宝鉴 【作者:打眼】(12月27日更新至“第九百五十七章 出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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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 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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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圈子可真小啊,没想到在津天遇到了,跑到京城还能碰到。”

  看着在韦华那群人最外围的蔡东,秦风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哥们在津天放了把火就跑了,害得自己差点被抓到派出所去。

  当时出警的那位周所长,现在已经被扒掉了警服,而看这位西装革履的蔡大少,显然没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依然在他的圈子里厮混着。

  在秦风看到蔡东的同时,蔡东一样看清楚了,站在韦涵菲身前的那个大男孩,可不就是在津天常四爷那会所遇到的秦风吗?

  对于秦风,蔡东在牙恨得痒痒之余,也多了三分戒心,能让常四爷和津天公安系统的老大出面保的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经历了那件斗狗风波,蔡东也不像秦风想得那样毫发无损。

  他的铁杆阿丁,在回京的第二天就被远在南方省市的老子给叫走了,这段时间打电话来的时候都是叫苦不迭,几乎每天都被他老子收拾。

  蔡东也没能落得好,在他回到京城之后,足足被禁足了一个月,直到前不久才解除了禁令,而且他在津天折了面子的事,也在圈子里宣扬开来,这段时间蔡东的日子很少不好过。

  不过这几年蔡东一直在给韦华帮忙,看在韦华的面子上,倒是没人提起这茬。

  今儿韦华会所开张,他一早就过来忙着张罗了,只是秦风等人来的时候,蔡东正好出去接人。两边这才没碰上,但山不转水转,现下两人却是遇到了。

  听到身后蔡东叫出了秦风的名字,韦华回头问道:“怎么?蔡东。你认识他?”

  “华哥,是在津天认识的个朋友。”蔡东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秦兄弟,没想到今儿在这见到你啊。”

  说实话。虽然在秦风手上吃了亏,但蔡东还真不想去招惹秦风,因为在秦风背后,显然有常四爷和胡保国撑腰,他纵然不惧,也没必要和其成为敌人的。

  识时务放得下,这也是蔡东家族逐渐式微,但自个儿在京城圈子里还挺吃得开的原因,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蔡东是很少去做的。

  “蔡先生。你好。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秦风似笑非笑的看着蔡东,对方既然不说破,他也没必要和其撕破脸。毕竟在被阴的时候,蔡东和阿丁并不在场。

  “刚才还以为是小女弹的琴。真是让小兄弟见笑了……”

  既然认识蔡东,韦华只以为秦风也是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当下笑道:“小兄弟是哪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吧?刚才那琴声听得我都陶醉了。”

  “韦先生过奖了。”

  秦风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说道:“韦先生,我是京大的学生,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的,钢琴不过是闲暇时的爱好。”

  “哦?原来是和古玩沾边的,我说李然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

  韦华眼睛一亮,也没去再提钢琴的事儿了,他对钢琴的了解也就停留在能听出曲目的阶段,并不知道刚才秦风所演奏那两首曲子的难度。

  “今儿我还请了齐功老先生,他在别的地方休息呢,回头带你们见见……”

  今天来捧场的人实在太多,韦华在秦风这边聊了几句之后,就拉着女儿去到别的地方招呼人了,他们这圈子讲的就是一个面子,真是要做到面面俱到才行。

  秦风刚才虽然露了一手,让众人不敢再小觑于他。

  但就算是已经出名的艺术家,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如此,身份自然和韦华没法比,韦华这一进来,顿时焦点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齐功先生来了,回头倒是要请教一下。”

  原本秦风对这会所已经没多大兴趣了,但是听到韦华的话后,又坐了下来,对于那位绝对称得上古玩界泰山北斗的人物,秦风还是很敬仰的。

  “诸位朋友,很感谢大家能来捧场!”

  在大厅里寒暄了一番后,韦华站到场地中间,说道:“各位还要等一会,下午四点的时候会所正式开业,还有几个客人没到……”

  “华哥,那么客气干什么,您忙您的。”

  “就是,这里好酒品着,还有侄女的钢琴曲,我们等等好了。”

  以韦华在京城的人脉,他的会所开业,是要有几位重量级人物来的,不过那些人公务繁忙,都是掐着时间出席活动,场内众人倒都能理解。

  “那好,韦某就失陪一会。”

  今儿来的客人有方方面面的,韦华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休息,朝四周拱了拱手,韦华拉着不大情愿的女儿出了这个大厅。

  距离开业还有四五十分钟,韦华走后,一些关系好的人聚在一起聊起天来,原本跟着韦华的蔡东却是坐到了陶军他们那个卡座里。

  都是相熟的人,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忌讳,陶军给蔡东倒了杯酒,笑道:“东子,关禁闭出来了?你说你,在津天那地儿也能翻船?”

  “军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知道那位就是津天出来的人?”

  蔡东撇了撇嘴,故意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有本事你惹到那位,再从津天全身而退试试?”

  蔡东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失了面子就等于是失了身份,他自然不肯说是被秦风给逼到那份上,只能将津天的那位大人物搬出来说话了。

  要知道,那人虽然在今年已经退了下来,但虎老雄风在,就算这些人的父辈,在那人面前也是战战兢兢的,更不用提这几个不学无术的小子了。

  在场的这些人,无疑都是对政坛极其敏感的,津天出过什么人物。他们自然清楚的很,眼下听到蔡东的话后,眼中的那份轻视顿时消失了。

  “你小子真是没眼力介,惹上那位不是找难受啊?”

  调侃了蔡东一句。陶军低声说道:“几位,没见周逸宸那小王八蛋吧?告诉你们个事儿,那小子被踢到国外去了。”

  周家和陶军等人的家世相差不多,自然也是熟识的。不过周逸宸真的是被宠坏了,在这个圈子里也是飞扬跋扈,如果不是看他年龄小,早不知道被人算计成什么样了。

  就连陶军这些人,对他也不太喜欢,昨儿听到从周家女婿那里传出来的话,都是幸灾乐祸的多,没一个同情的。

  “别在这说,孟老大在后面呢。”吕兵碰了下陶军。说道:“咱们换个位置。去那边坐吧。想着坐在那小子后面我就不舒服。”

  吕兵他们现在做的卡座,和孟林秦风等人是背靠背的,说话声音再小也难免传到对方耳朵里。对于年轻一辈中混的最好的孟林,他们可没有胆子开罪。

  换了个座位后。吕兵说道:“军子,不会看上孟瑶了吧?那女孩确实不错,不像咱们圈子里的的有些女孩,不是整天泡吧就是往港岛跑。”

  “得了吧,孟家现在起来了,眼界可高着呢。”

  陶军摆了摆手,他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孟家看不上自己,岔开话题道:“周逸宸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小和孟瑶订的娃娃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事儿我知道。”

  听到陶军的话后,吕兵说道:“听说是在京大惹到什么人了,事儿闹的还不小,他姐夫韩铭出面都没摆平,似乎还会对韩铭的前程有影响……

  这下韩铭不愿意了,闹着要和周逸宸的姐姐离婚,似乎周家几个女婿都看不惯那小王八蛋,最后是老爷子发了话,让周逸宸出国的。”

  吕兵和周家的二女婿关系不错,昨儿那小子兴高采烈的跑去找他喝酒,在酒桌上把这事儿给捅了出来,几乎一晚上就传遍了他们这个圈子。

  “京大?”

  蔡东闻言皱了下眉头,说道:“现在的京大除了孟瑶华晓彤还有周逸宸,似乎再没别的人了吧?难道他惹到了李然?”

  “不是李然,李然还逼不走他。”

  吕兵摇了摇头,说道:“听说惹的是个新生,在军训的时候,被韩铭找人把胳膊打断了,中间到底还有什么事儿就不知道了。”

  事关韩铭的前程,连周家那两个女婿也不知道多少内情,更不要说像吕兵这些捕风捉影的人了。

  “新生,不会是秦风吧?”

  听到吕兵的话,蔡东情不自禁的向秦风那个方向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就认为那个新生就是秦风。

  “不会吧?”旁边的陶军和吕兵吓了一跳,他们两个刚才可是把秦风得罪的不轻。

  “有可能……”

  蔡东面色凝重的说道:“那小子在津天很有背景,能和那位扯上关系,如果说是京大的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

  “东子,你不会就是在他手上吃的亏吧?”陶军和吕兵虽然纨绔,但反应却是很快,在这个圈子里厮混,没一个脑袋瓜不好使的。

  “和他有点关系。”蔡东没承认也没否认。

  吕兵“军子,先别找那姓秦的麻烦,等这事儿打听清楚了再说。”

  吕兵也变得正经了起来,他知道陶军心眼不大,今天被秦风落了面子,还不知道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我明白,你放心吧,这小子是有些古怪。”

  陶军点了点头,他为人虽然骄横,但并不是没脑子,能把周逸宸逼出京城的人,陶军自问也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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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落


  “喂,韩哥,我是军子啊!”

  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陶军拿出手机拨通了韩铭的电话,刚才听到吕兵的话后,他心里有些不安,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怕是要平白结识个仇家了。

  这些京城的纨绔,看着一个个横得似乎鼻孔朝天,其实谁能惹谁不能招惹,他们心里清楚的很,万一不小心惹到了厉害的人,他们也会马上进行补救。

  “军子,什么事儿?我现在忙着呢。”

  韩铭的确挺忙,虽然昨儿他的坚持让周家妥协了,但丈母娘和媳妇那一关却不太好过,总归是他把周家那位少爷给弄出国的。

  今儿一天媳妇都板着脸,韩铭是买菜做饭外加打扫卫生,正在家里忙得不亦乐乎,这会正用歪着脑袋将手机夹在脖子上讲电话呢。

  “韩哥,小逸那边是怎么回事?”

  陶家和韩家也是有亲戚的,韩铭的大姐就嫁在了陶家,是以陶军也没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儿来参加华哥会所开业的典礼,遇到了个叫秦风的小子,韩哥,我听说他和小逸那件事有关系?”

  “秦风?”听到这个名字,电话那端沉默了下来。

  电话里半天没声音,陶军不由有些着急,说道:“韩哥,我今儿惹到那个秦风了,到底有没有这事,您给我交个底啊!”

  “军子,给他陪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应该就能过去。”

  韩铭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用在人多的地方赔礼道歉。你私下找个机会就行,军子,别怕抹不开脸,这人很狠。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想到在孟林那里看到的秦风资料,韩铭还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就敢手刃五人,这得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

  更让韩铭不想招惹秦风的是。在坐了几年牢之后,秦风整个人变得更加内敛和深不可测了,自己和周逸宸的那些算计,早就被秦风不动声色的给识破了。

  再加上张大明的遭遇,韩铭明白,秦风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如果不是韩铭见机快,上门赔罪并且答应了秦风的条件,怕是那段录像早就送到警备司令部去了,而自己在军队的仕途。也必将就此终结。

  “韩哥。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听到韩铭的话后,陶军后背冒出丝丝冷汗,要知道。韩铭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是个狠角色,眼下却说出秦风更狠的话来。可想而知秦风是个什么人了。

  挂断电话后,陶军在洗手间里站了半晌,用凉水冲了把脸后,这才走了出去,他可不想因为得罪秦风,而被家里给送出国去。

  这会差不多已经四点左右了,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众人正往外走着,会所开张是有一个简单仪式的。

  看到秦风走在后面和两个年轻人说着话,陶军凑了过去,说道:“秦风兄弟,能借一步说话吗?”

  “军子,你还想干什么?”

  走在前面的李然听得陶军的话后,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是华哥会所开张的日子,闹出事来你担待的起吗?”

  “然哥,没事,我和军子哥聊几句。”秦风停住了脚步,说道:“军子哥也是性情中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的道理,秦风比谁都清楚,来参加个聚会就招惹一帮纨绔,那对秦风压根就没任何的好处,看到陶军有化解的意思,秦风当然不会拒绝了。

  “秦风兄弟仁义……”

  秦风的话让陶军听得十分舒服,连忙拱了拱手,说道:“刚才是我胡言乱语,当年小时候,我们不也是喝二锅头嘛……”

  “那好,改天我请客,军子哥您一定要来啊。”

  秦风闻言笑了起来,这些纨绔子弟也不全无是处,至少能装得起逼的同时,也能拉的下来脸,对付这种人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老弟请客我一定去。”陶军拍起了胸脯,说道:“你既然好这口,回头我去二锅头的酒厂给你搞点原浆去,一准让你喝的尽兴……”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抬人,陶军先示好,秦风再给台阶下,两人这一寒暄,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般,有说有笑的往会所门口走去。

  这一幕,也让不少看到之前陶军和秦风冲突的人大跌眼镜,很多原本以为秦风只是钢琴弹的不错的人,此刻心里也明白了过来。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算有争执不和,基本上也不会完全撕破脸,说不定过几天就坐在一起喝酒了,但这只是局限于他们这个圈子内被认可的人。

  如果是外面的那些地方官员、商贾或者是没有背景的人得罪了他们,那下场就会很惨,这些纨绔子弟们成事不足,但败事却是绰绰有余的。

  眼下陶军摆出的那副架势,让众人很容易就明白了过来,纵然秦风没有他们这种官场的背景,但一定有其让陶军忌惮的地方,不是易于之辈。

  再看向秦风的时候,很多人的眼神中的那种倨傲和优越感,也就消失掉了,再也没有把秦风当成一个学生或者是钢琴师了。

  对于这种改变,秦风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也没再刻意做出那副草根的模样,言谈举止间变得也和周围这些人相差无几,说笑着往开业的地方走去。

  会所开业的场所,自然不会放在楼道里,一行人坐着电梯下了楼后,在古玩城的大门口,已经是摆满了花篮,地上还铺着红地毯,搞得十分隆重。

  “很高兴诸位能来参加《思雅轩》的开业仪式!”

  韦华红光满面的站在了古玩城的门口,拿着麦克风说道:“感谢王局长、刘馆长、赵司长几位领导还有齐功老师能在百忙之中,能来小店指导工作……”

  在古玩城最不缺的就是同行。听着韦华宣读的名字,围观的一些古玩行的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那几位可都是与古玩行息息相关的人物。

  王局长就是国家文物管理局的大局长。刘馆长则是故宫博物馆的一把手,至于齐功,更是享誉海内外的国学以及古玩界泰山北斗的人物。

  这几人联袂前来参加一家古玩店的开业仪式,可想而知这家古玩店的背景有多深厚了。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此次的开业仪式上,几乎集中了全京城的官场子弟,另外还有一些很知名的藏家,只是身份不及那几个人没有上台而已。

  在几位领导分别讲了话之后,又进行了剪彩仪式,到这里会所的开业典礼就算是完成了,一行人拥簇着几个领导上电梯去到了会所。

  这个过程让秦风感觉有些无趣,他原本以为能近距离接触下齐功老师,就古玩修复的几个问题向其清缴一下。但在这么乱的环境下。他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喂。秦风,你怎么老是走在人后面啊?”正当秦风吊在人群最后等着电梯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韦涵菲的声音。

  “后面清净。”秦风笑着开起了玩笑。说道:“我和那些当官的又没什么关系,不用去拍马屁的。”

  “嗯。你和别人不太一样。”韦涵菲点了点头,说道:“秦风,你能告诉我一共学了多久的钢琴吗?”

  “四年!”

  看到韦涵菲张大了嘴一脸震惊的样子,秦风叹了口气,说道:“韦小姐,我之前就说过,这是需要天份的,而且女人在这上面的成就,真的很有限……”

  从钢琴出现到成为世界公认的乐器之王这个过程中,出现过无数的天才,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少年成名,这也说明秦风的天才论并不是妄言。

  “我知道,我就是太喜欢钢琴演奏了。”

  韦涵菲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以她的身世家产,自然不需要靠这个去谋生,一直支撑着她学习钢琴的动力,真的只是爱好。

  “算了,不说这个了。”韦涵菲摇了摇头,笑道:“秦风,以后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钢琴演奏的技巧吗?”

  “当然可以,只要我有空,随时都行。”

  秦风笑着答应了下来,对于这个性格有些西方化的女孩,他并不反感,不过秦风也没有和她过多接触的打算,他平时忙的很,基本上没空。

  秦风话中的潜意,自然不是韦涵菲能听得出来的,见到秦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女孩很是高兴,和秦风说着话进了电梯。

  “几位领导,我准备了一些茶点,大家过去品尝一下吧。”

  韦华对孟林招了招手,说道:“林子,帮我招呼下几位,我和齐老师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好,华哥,放心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孟林点了点头,招呼王局长等人往休息室走去。

  别看在外面王局长等人赚足了面子,但是进到会所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很谦卑的很,因为这里几乎集中了京城所有的世家子弟,随便哪个的父辈官职都在他们之上。

  安排走了那些前来捧场的人,韦华也松了口气,将坐在入门处休息的齐功搀扶了起来,说道:“齐先生,这里都是我这十多年从海内外收集到的一些藏品,今儿还要麻烦您给鉴定一下……”

  “韦小姐,失礼了,我得去学习下。”

  出了电梯刚来到会所的门口,秦风就听到了韦华的声音,不由眼前一亮,向韦涵菲告了声罪,能亲眼见到大师鉴定物品,这机会可是难得的很。

  “难道我还没那个老头子有吸引力吗?”

  虽然不是那种喜欢被追捧的人,但看着秦风匆匆离去的背影,对古玩一窍不通的韦涵菲,还是有一点点被人冷落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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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瞒天过海(上)

  除了那些前来捧场的人都离开去了休息室之外,门口处还有十多个人。

  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京城真正玩古董收藏的行家,今天除了参加开业典礼,更多的还是想见识一下韦华的藏品。

  作为京大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的学生,冯永康和朱凯这哥儿俩,自然也是跟着李然留了下来。

  往rì他们都是远远的听齐功讲课,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眼下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几人都有些兴奋,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将齐老先生围在了中间。

  “小韦,我听说你这几年经常参加国外的一些拍卖会,将流失在国外的文物收购回来,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功德无量啊……”

  看着面前的几个展厅,齐老爷子心情大好,他这辈子最痛心的就是祖宗不肖,数次被外敌欺辱,将国家诸多珍宝掠到了国外。. .

  这些年齐功联合了许多古玩界以及学术界的知名人士,想将流失国外的珍贵文物回购回来,只是因为资金短缺的缘故,成效一直不是很大。

  “齐老,这是每一个有能力的国人都应该做的事情,相比您老对国内文物界的贡献,我还是差多了。”

  韦华能让孟林去陪那几个级别不低的官员,但是在齐功面前,他可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傲气和怠慢,老人虽然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其实却是一身的铮铮铁骨。

  曾经有一个空军的高级将领,去到齐功家里求字,对于这样的事,老爷子一向是来者不拒的,不过刚好那天他家中有事,就告诉来人。过几天再来取字。

  谁知道那位将军不乐意了,非要老先生当场给他写,齐功顿时就怒了,说你不是军级干部吗,派空军来轰炸我啊,搞得来人很没面子的悻悻离去。

  这几年齐功年岁大了。一般很少出席私人活动,也就是韦华将他的诸多藏品拍成了照片给老先生看,这才将其请到现场的。

  “我?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还是不如你们……”八十多岁的老先生思维非常敏捷,听到韦华的话后,不由长叹了一声,神sè间有些萧索。

  就在去年的时候,国外曾经拍过一副楷书四大家中赵孟頫亲手所著的文稿《松雪斋文集》,齐功闻知后立即联合多个部门。准备将其拍下。

  只是《松雪斋文集》太过出名,最后齐功等人仍然因为财力不济,这部价值连城的文稿,被港岛的一个富豪收入囊中。

  一旁的李然是知道齐功这番心事的,当下开口道:“老师,港岛已经回归了,现在很多东西被那边的人拍下来,也等于是回到祖国了。您不必那么介怀。”

  李然在京大已经呆了四五年了,再加上他的家世身份。于前年的时候就已经拜在齐功门下学习书画玉石鉴赏。

  李然的这种弟子身份,是和秦风等人在课堂上听课所称呼的老师是完全不同的,他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老先生的住所去探望请教。

  “唉,都说子孙不肖,我这是祖宗不肖啊。”

  老先生摇了摇头。他对外从来不承认自己清皇室的身份,但今儿却是连说了两次,可见因为那些珍贵文物流失所产生的深深怨念了。

  “对了,李然,上次你拿过去的那块玉。我给带来了。”

  看到李然,老先生想起了一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玉蝉,说道:“这玩意儿是现代作假的,不过手艺很好,足能以假乱真了……”

  前不久李然淘到了块古玉,拿去给齐功鉴定,刚好那会有人求字,老先生就让李然放在家里了,这次想起来就给带了过来。

  “是假的?”

  伸手接过齐功手上的那块玉蝉,李然眼中露出愕然的神sè,说道:“老师,这块玉,可是我从《奇宝斋》店里收来的,他们也卖假货了?”

  最近京城出现了一些品相很不错的古玉,李然花了八万块钱才买到手的,更重要的是,京城《奇石斋》一向不卖假玉,这可是砸招牌的事情。

  “《奇石斋》的人可能也看走眼了,这玉的沁sè有问题,绝对是新仿做旧的,而且时间上,恐怕不超过三个月……”

  齐功摇了摇头,说道:“这枚玉蝉上虽然刀法简洁,但却有一种雄浑博大、自然豪放的意境,矫健、粗野,锋芒有力,应该是失传已久的汉八刀,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一点上看错的。”

  “汉八刀?现在还有人会吗?”

  李然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说道:“老师,这刀法要是和汉八刀无异,我那八万块钱花的倒是也值了。”

  “汉八刀”的代表作品,就是为八刀蝉,形态通常用简洁的直线,抽象的表现其形态特征,其特点是每条线条平直有力,像用刀切出来似的,俗称“汉八刀”。

  汉八刀工艺品是国内玉器史上的代表之作,具有很高的工艺水平和艺术价值,在玉器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汉以后不再觅有此风格的玉器。

  “假的就是假的,不过这工艺倒也有些收藏的价值……”

  看着李然手中的玉蝉,齐功说道:“据我所知还是有几个人会的,不过活到现在也应该有一百岁的,很可能是他们的后人……”

  说道这里,齐功叹了口气:“这些人啊,就是不肯不出来,否则一个工艺大师的名头是跑不掉的。”

  “nǎinǎi的,还真是人老成jīng啊,这样都能看出来?”

  围观的众人,权当这是一次老师指点徒弟的现场鉴定,但秦风看在眼中,心里却是震惊不已,因为那枚玉蝉,正是出自秦风之手。

  这枚玉蝉的原型,就是秦风盗墓所得的那九窍玉中的口含。

  那个口含本身是仿汉八刀的手艺,但是经过秦风之手。却是弥补了雕琢手法上的一些不足,使其从唐玉变成了真正的“汉玉”。

  但是秦风怎么都没想到,他在津天做的这些物件,如此之快就流入到了京城,而且这还是胡保国之外他所见过的第二枚了。

  对于齐功,秦风此时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对他的仰慕了。这老爷子说话一针见血,要挑这块玉唯一的毛病,那就是沁sè,这却是因为时间太短而造成的硬伤。

  “齐老,我这也有块玉,是前几天津天市的一位朋友店里买的,您老要不也给我掌掌眼?”

  韦华原本是想请齐功帮他点评下各馆的藏品,眼下见到李然的那块玉,不由见猎心喜。从腰间取下了一块手把件。

  这个手把件是一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的,有婴儿巴掌大小,四周圆润,中间则是镂空雕琢出了一个卧佛,形象惟妙惟肖、刀工jīng湛之极。

  “靠,哥们一共就做出了二三十块玉器,这么快就见到三件了?”

  见到韦华手中的物件,秦风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手把件虽然和那玉蝉稍有不同,但也是出自秦风之手。

  “好嘛。这正主还没看到,就先开始了?”齐老先生闻言笑了起来,接过那块手把件后,说道:“这年龄大了,腿脚不利索,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对。对,咱们到茶室去。”

  韦华连连点头,扶着老先生去到进门左侧的茶室,这里是专门招待客人用的,只能坐下七八个人。而秦风那些年轻人,自然就是站在旁边听讲了。

  坐下之后,韦华才看到宝贝女儿也跟进了茶室,不由愣了一下,说道:“菲菲,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不是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吗?”

  虽然韦涵菲在国外经常帮着韦华参加一些艺术品拍卖,但是韦华知道,她每次都只是去举牌子的,对这些死人把玩过的东西却是不怎么喜欢。

  “我进来听听的,爸,您别管我,让齐爷爷开始鉴定吧。”

  听到老爸的话后,韦涵菲的那张俏脸微微一红,偷眼看向了秦风,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跟在秦风的身后走了进来。

  “嗯?难道女儿看上那小子了?回头要找李然问下那小子的来历……”

  韦华是何等眼sè,女儿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目光在秦风身上打了个转,韦华将注意力又放在了齐功的身上。

  “这是唐玉的风格……”

  接过别人递来的放大镜,老先生一边看一边解说道:“虽然和田玉从秦汉之前就有过开采的记载,但是到唐朝才形成规模,所以唐玉中和田玉的品质是最好的……”

  韦华对玉器也颇有研究,当下插口道:“齐老,这块玉的玉质纯净,沁sè自然,包浆浓厚,以我个人的看法,这应该就是一枚传世的唐玉……”

  前文曾经说过,一般的古玉,最少早过一个朝代,并且经历三代人的把玩盘磨,才能被称之为传世玉,而传世古玉的价格,远非刚刚出土玉器所能相比的。

  韦华这块把玩件被津天那店家收入后,将其当成了镇店之宝,要不是韦华身份特殊,根本就买不来,即使如此,他也花了整整八十万人民币。

  “嗯?看这玉质包浆和沁sè,应该是块唐玉。”齐功看了许久,虽然心里有点膈应的慌,但终究是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唐玉是唐玉,不过传世古玉就未必。”

  听到老爷子的鉴赏,秦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未免有些得意自己那瞒天过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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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 瞒天过海(下)

  “秦风,你说这不是传世古玉?我看倒是很漂亮啊,爸爸每天都带在身边把玩的……”

  和旁人都将目光关注在齐老先生身上不同,韦涵菲却是对那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没什么兴趣,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秦风的身上。

  加上和秦风又站在一起,所以即使秦风说话的声音很小,也被韦涵菲给听到了,她是个xìng格直爽的女孩,心里不明白,自然当场就问了出来。

  茶室虽然面积不小,但一直就是那么两三个人在说话,韦涵菲这一出声,众人顿时看向了她和秦风二人。

  “哎呦,这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懂人之常情啊?”

  听到韦涵菲的这声追问,秦风不由在心中叫起苦来,他却是不知道,韦涵菲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

  “咦,秦风,你是京大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的学生吧?”..

  听到女儿的话,韦华不由一愣,他刚才随口问了一句李然,知道这个专业是今年新开的,也就是说,所有这个专业的学生,都只不过是大一的新生。

  要是在这个专业学习过几年的老生,韦华或许会很在意秦风的看法,但入学才刚刚一个月,即使在天才的人,也是无法掌握文物鉴定中的一些技能的。

  秦风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前几天我才听了齐老师的课,老师的课对我跟有帮助。”

  “秦风啊,我看你应该去学钢琴专业,学古玩鉴定有些屈才了啊,这个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得会的……”

  韦华陪着女儿在世界各地听过不少名家的音乐会,他听得出来秦风在钢琴演奏上的天份很好。甚至要强过学了十多年钢琴专业的女儿。

  而学习文物鉴赏,这需要一个知识经验积累的漫长过程,并不说是见到几件实物,就能辨别出赝品的。

  这个行业和中医的xìng质差不多,那是越老越吃香,别的不说。就算从大街上随便拉一老头子和秦风坐在一起参加现场鉴宝会,怕是也没一个人愿意拿物件给秦风去鉴定的。

  所以韦华的这番话,的确是出于好意提醒秦风,与其在古玩这行业里厮混,他感觉秦风在音乐上发展更有前途。

  秦风尚未开口,齐老先生却是说道:“小韦,你知道今年有多少人报京大文物鉴定修复专业的吗?”

  “不知道。”韦华摇了摇头,京大有多少人上这专业,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共只有八个!”

  齐老先生有些失望的说道:“这也说明。我们这些老古董不在了之后,来填补我们空缺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顿了一下,齐功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就这么八个人,你还要小秦换专业,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气老头子我的啊?”

  “我哪儿敢啊,齐老,您可千万别生气。您可是国宝,气坏了我没法向国家交代。”

  韦华闻言连忙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他知道面前这位老爷子为人豁达,平时也能开得起玩笑,如果一本正经的和他说话,老爷子反而不喜。

  “什么国宝?这人啊,别太拿自个儿当回事……”

  老先生撇了撇嘴,指了指头上。说道:“我个子没天高,心胸没地广,就是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

  齐功的话让场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从这话中,他们都能听出老人那宽广的胸襟。联系到自个儿身上想想,可不就是……他们有时候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齐功向着秦风招了招手,说道:“年轻人,来……说说看,你凭什么说这块玉不是传世古玉啊?这没上手就下断语的习惯,可是不好啊!”

  虽然是在批评秦风,但老爷子却是将手中的把玩件递了过去,在圈子里他一向以脾气温和与喜欢提携后辈为名,就算秦风提出了和自己相悖的意见,老人依然是笑嘻嘻的。

  齐老话声刚落,李然也开口说道:“秦风,你这没上几天课,又没老师教过,不懂可别乱说啊。”

  李然知道老师在专业上要求很严格,生怕秦风乱点评让老师生气,一边说话一边却是对秦风眨巴着眼睛。

  “然哥,看看也没什么吧?”

  秦风眉头一挑,如果李然不说这番话,他或许会打个哈哈承认自己胡言乱语,将事情给带过去,但李然话中涉及到了他的老师,这就让秦风不得认真了起来。

  秦风一直都相信,师父如果愿意入世,以他胸中所学,成就怕是要比面前的这位老人,还高出许多。

  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一位是万人敬仰的大师,一位却是孤死山村的无名老人,所以在齐老先生面前,秦风也有一点想为师父鸣不平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这块“古玉”就是出自秦风之手,里面有什么玄妙,怕是世上再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用手指在那把玩件上摩挲着,秦风心中生出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这块玉不过是他几个月之前雕琢出来的,上面似乎还带有他的体温。

  “嗯?小秦,赶紧说说看。”

  见到秦风手指从玉石上划过的这个动作,齐功眼前不禁一亮,因为只有盘玉的老手,才能将这动作做的如此自然。

  而且齐功一直也感觉这块玉有些不对,只是他没能看出什么破绽,眼下却是想听听秦风有什么见解。

  “齐老师,这玉是古玉不假,不过却不是传世玉!”

  秦风一张口就让众人一愣,在场的都是行家,这枚玉包浆厚实,沁sè自然,看这品相,最少经过一两百的把玩了,怎么可能不是传世玉?

  只有齐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如有所思的表情,想了一下后。说道:“小秦,你的意思是老玉新工?”

  老玉新工是古玩界的行话。

  要知道,古玉价值非凡,动则上万,所以仿古玉的生意从宋以来一直随着太平盛世而兴旺起伏,而仿古玉中用老玉来仿老玉是仿古玉中最难鉴定的。

  在宋代的时候。就有用汉玉中的边脚料来仿汉玉的,一般行家打眼或者失手,绝大部分都和老玉新工的手法有关,这种现象已有近千年了。

  听到秦风和齐老的对话后,韦华皱起了眉头,说道:“小秦,可是这块玉上面,玉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韦华在玉石鉴赏上,也算是个行家了。他知道,一般老玉新工的鉴定,最简单的就是从玉纹上入手。

  玉纹是玉石在几百万年前甚至与地球同时的岩浆喷shè流动中形成的,一层一层的,边线很明确。

  一般来讲,从夏商周老三代到明清,都是用质地纯净的玉种,几乎不用有天生玉纹的玉料的。做玉时首先就要去掉,这块把玩件上。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我说的老玉是指在成品玉上进行再加工的。”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这块把玩件,应该是件有损伤的古玉,被人经过巧妙的手法加工之后,制成的现在卧佛的样子……

  韦先生您刚才说的玉纹是没错,但是老玉老工老沁这个顺序却是错了。一件玉器都应该先有此玉料,再有玉工,再有沁生对吧?”

  没等韦华回答,秦风就指着古玉,继续说道:“这块玉却是不然。从这个地方,你应该能看出跎工和沁sè的剖面,我也是刚刚过发现的……”

  东西是自己做的,秦风自然了解的很,那一点瑕疵只有针眼大小,而且还深藏在镂空的内壁上,就算再挑剔的鉴定师,恐怕也很难看得出来。

  这块古玉,原本是一个表面上有个飞天舞女的浮雕把玩件,造型非常的独特,如果品相完好的话,价值要远远高于现在这块玉。

  只是在地下埋的时间太久了,这枚玉器似乎接触到不止一样的矿物,使其正面出现了大量的黑斑,有些地方渗入很深,即使盘磨,也无法让其显露出原先的模样来了。

  古玉之所以稀少珍贵,就是因为有些沁sè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过这枚玉除了中心部位之外,周边的玉质品相却是非常好。

  秦风思考了良久之后,决定将这块玉给做二次加工,这在古玩行中上是很普遍的。

  就像是有些人将一些品相不好的玉圭切面,分割做成一枚枚玉佩,原本只能卖个千儿八百的东西,这一分割,价值立马就上翻了百倍千倍。

  秦风用的就是这种手法,他将被沁sè破坏掉的地方用jīng湛的雕琢手法完全镂空,出现了一个卧佛的样子,不过此时这块玉的浆体却是被破坏掉了。

  秦风为此着实废了番功夫,他让谢轩花了六千多买了一只小牛,在牛屁股厚皮处开了个口子,将这古玉放了进去,然后让李天远没事的时候赶着牛在院子里走。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那些新工的位置已然是包浆浑厚,宛若隔世,这也是载昰教给秦风的独门秘法,用这种手法做出来的包浆效果,一年足可以抵得上一千年。

  再加上这块玉的用料本身就是古玉,如果秦风不说出来的话,恐怕在还真没有人能看得出他这瞒天过海的手法,齐老爷子看不出来,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妈的,老子真是嘴贱,没见过有造假的人当众揭穿自己的手法的。”

  解说着这块玉的作假之处,秦风脑中不禁有种荒谬的感觉,别的制假人都要千方百计的去掩饰,他到好,生怕众人看不出来这是块老玉新工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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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渊源(上)

  “小秦,快点拿给我看看。”

  听到秦风的话后,齐功眼睛一亮,他也曾想到过老玉新工这一块上,只是验看的时间太短,并没有发现秦风所说的瑕疵。

  “不行,看不出来,这人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

  接过秦风递来的放大镜和那个把玩件后,齐功摇了摇头,说道:“小韦,再拿个倍数大点的放大镜来。”

  齐老先生一直都有眼疾,到了八十以后,眼疾变得越发严重了,这也是他现在很少出席一些活动的原因,甚至连字写的都比较少了。

  韦华的这个古玩会所,其实就是个变相的古玩店,只不过定位的档次比较高,不像潘家园似地全国各地的游客都能去闲逛,他是针对性的接待客人。

  既然是古玩店,自然就不缺鉴定古玩的各种工具,韦华吩咐了一声后,马上有人拿来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大小六个倍数不同的放大镜。

  “没错,小秦说的没错,怪不得我心里一直不得劲呢!”

  拿着倍数最高的那个放大镜看了半晌后,老人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小秦的观察力那么细致?”

  “齐老,真的是块假玉?”

  一旁的韦华脸色有些难看,花了八十万人民币是小事,关键这打眼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未免扫了他韦老板的面子。

  “怎么能说是假玉呢?”

  齐老爷子看了一眼韦华,摇了摇头说道:“玉是真玉,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有四种沁色,算得上是古玉中的极品……”

  “那……那不是新工吗?”

  韦华还是无法释然,像他这种人往往喜欢追求完美,稍微有一点瑕疵。心中就像是堵了一根刺那般难受。

  “新工?我看这新工做出来,要比原件更加值钱。”

  齐老爷子仔细打量着这块卧佛挂件,说道:“老玉新工,那也要看雕琢手艺的。这个挂件镂空雕刻的水准之高,在现今的雕刻界,怕是无人能及……

  而且他所用的手法非常巧妙,将沁色加入到发梢以及衣摆处,看上去非常的自然,小韦,这东西要是让我定价的话,没两百万是拿不下来的!”

  齐老爷子并不是妄言,在古玩行里。仿制做旧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的普遍。但并不是说仿的东西。价值就一定不高。

  就像是近代有位叫做张大千的大画家,他在早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临摹唐宋明清几朝著名画家的著名画作。

  张大千作假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他所临摹出来的画作,几乎都被人当成真品给收藏了。直到很久之后张大千自己说出来,那些人才知道他们收藏的,不过是张大千临摹的作品。

  但是由于张大千画工精湛,本身的艺术造诣极高,就算是临摹的作品,也被众人追捧起来,以至于后来出现了临摹作品价值高过原作的情况,也是书画界的一个趣闻。

  而这块老玉新工的物件,就和张大千作假有些相似,因为它本身也具备了很高的收藏价值。

  像李然送给齐功鉴定的那块玉,是新料新工,虽然雕琢手法也很不错,但先天的条件,决定了它有限的价值。

  但这块古玉不同,它有着良好的玉质,大师级的雕工,天然的沁色和足能以假乱真的包浆,将这些因素结合起来,它的实际价值,或许已经超出了原先的那块古玉。

  “齐老,这么说,我……我还捡了个漏?”

  这会韦华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原本以为失了面子,没成想被老人这么一说,他好像还占了便宜一般。

  齐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说捡漏也不为过,就凭这镂空的手法,都值个几十万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份眼力真毒。”

  齐功的话让秦风暗自心折,这块玉把件是他耗费时间最长制成的,仅是雕琢就花费了秦风三个通宵的时间,其后的包浆更是费劲了心思。

  其实秦风本来是想将这块玉留着自己把玩的,再有了一两年的盘磨,他估摸着那点不自然的沁色也会给消磨掉,日后一准能卖出个好价格。

  只是那段时间秦风没日没夜的在赶制古玉,做好这块之后随手就放在了一边,谁知道小胖子谢谢不知道这块玉的特殊性,连着和那些玉一起给廉价卖掉了。

  知道这事儿之后的秦风也是无可奈何,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就被给谢轩说,没想到事情过了几个月,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

  “小秦,你是怎么知道这块玉有问题的?”

  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那块玉欣喜的把玩了一会,韦华才想起了这个问题,刚才秦风离着玉还有三四米距离的,要是隔那么远他都能分辨出真假,那简直就是神仙了。

  “我开始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只是随口说说的。”

  秦风看了一眼韦涵菲,说道:“拿到手上之后我才看出来的,那瑕疵很不显眼,算是我运气好,一眼就看到了。”

  韦涵菲也是非常聪明的女孩,知道刚才是她给秦风带来了困扰,现在听到秦风的话后,吐了吐舌头,连忙说道:“秦风,我……我不知道你是随口说的。”

  “没事,也是碰巧了。”秦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韦涵菲的性格,让人很难对她生气。

  “碰巧了?”

  齐老爷子一脸深意的笑了起来,俗话说人老成精,在秦风刚一开口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秦风似乎知道这块玉是假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老爷子也不愿意当众说破,当下开口说道:“小秦,我看你玩玉的手法很老道,对玉石的见解也很透彻?不知道你师从何人呢?”

  “盘我的道?”

  秦风在心中笑了起来,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奇,齐功和师父同是出身前清皇室,这二人不知道认不认识。

  “我是跟人学过一点文物鉴定的皮毛。”

  念及此处,秦风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道:“说起我师父的名字,恐怕您老一定不认识的,我师父有个名字叫做夏四海……”

  说出这个名字后,秦风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齐功,他所说的这个名字,是载昰当年在江湖上所用的化名,他入狱之后也是用的这个名字。

  “夏四海?没听说过……”

  齐老爷子想了半晌,摇了摇头,自嘲道:“江湖之大,奇人众多,像我这样的在俗世折腾的,怕是已经落了下乘了。”

  听齐功说不认识,秦风稍稍有些失望,不死心的说道:“齐老,我师父还有个名字,叫做载昰!”

  “载昰,载昰,这个名字好奇怪,怎么这么熟悉呢?”

  齐功听到了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变,在嘴里念叨了好几遍,眼睛忽然瞪大了,一把抓住了秦风,说道:“是载人的载,上日下正的昰吗?”

  “没错,齐老认识我师父?”

  秦风点了点头,他没想到齐功竟然真的认识师父,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整整相差了十岁,在载昰离开京城的时候,齐功不过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

  “认得,自然认得。”

  齐功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小韦,你那鉴定物件的事放放再说,我有些话想和这位小友聊一聊……”

  “好,鉴定什么时候都行,齐老,你和小秦先聊着。”

  场内这些人都是在社会上打滚多年的,他们自然看得出齐功似乎和秦风有些渊源,当下一个个都退了出去,就连有些不明所以的韦涵菲,也被她老爸拉出了茶室。

  “秦风,你……你是载昰他老人家的弟子?”

  见到茶室的门被关上后,坐在椅子上的齐功有些激动,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说道:“他老人家现在可还好?可……可还世上?”

  也难怪齐功要把众人给请出去,否则就他这番问话,就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以齐功的年岁和身份,对其都要称呼一声“老人家”,秦风师父的那得是多高的辈分啊?

  “老爷子,我师父已经去世了……”

  秦风的脸色有些黯然,说道:“两年前去世的,走的很安详,他老人家享年九十三岁,也算是高龄了。”

  “早该想到的,他老人家比我还大了十岁,就算康健,也熬不过这岁月啊?”听到秦风的话后,齐功眼中两行热泪已然滚落了下来,显然载昰的死,让他陷入到悲伤之中。

  秦风知道齐功眼睛不好,连忙劝道:“老爷子,不要这样,师父走时没什么遗憾的。”

  “别,别喊我老爷子,我当不起啊。”

  齐功擦拭了下眼泪,说道:“从你师父那里算,载、溥、毓、恒、齐,我整整差了他老人家四个辈分,要是论起来,我得称呼你一声老爷子了。”

  虽然齐功对外从不肯承认自己前朝皇室的身份,但宗亲辈分都是有宗谱的,而且也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血脉关系。

  加上老辈人都特别讲究传承辈分,所以在秦风面前,年过八旬的齐功,丝毫都不敢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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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渊源(下)

  “这个……咱们各论各的吧。”

  听到齐功的话后,秦风挠了挠头,面前这位都八十多岁了,要是喊他一声老爷子,秦风怕折寿啊。

  齐功点了点头,说道:“行,那你就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名字。”

  齐功是越老越单纯,不过他也不想想,秦风要说在外面敢直呼其名,恐怕李然就要第一个和他翻脸。

  “那恐怕也不行。”

  秦风却是知道这肯定不妥,闻言苦笑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按照年龄来论,您年长我,我还是叫声老爷子吧……”

  “那好吧。”

  齐功并不拘于这些小节,当下答应了下来,说道:“其实你跟着他老人家,哪里还用我教什么呀,我能有如今所学,还都是拜他老人家所赐啊。”

  齐功也是八旬老人了,想到六七十年前的往事,不由唏嘘不已。

  齐功这一生也是经历过许多大的变故,载昰的名字原已经埋藏到了记忆深处,一旦被翻了出来,往事如同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看到老人陷入到沉思之中,秦风心中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出言打扰,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后,等老人睁开眼睛,这才问道:“老爷子,我师父在张勋复辟之后就去了津天,按道理说他和您应该没什么交集啊?”

  张勋复辟是在一九一七年发生的事情,那时的载昰已经十五岁了,而齐功不过是五岁还在穿着开裆裤的毛孩子。他们俩发生交集的可能xìng并不是很大。

  要知道,当年清朝覆灭之后,留下的遗老遗少何止上万人?王孙贝勒更是数不胜数,那会都是各顾各的。谁也没闲心去cāo别人家的事。

  “要说我认识你师父,那还真是件巧事……”

  齐功回忆道:“那应该是在一九二七年的事情了,我那年十五岁,认识他老人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和我都是宗室一脉的……”

  随着齐功的讲诉,六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展现在了秦风的面前。

  原来,齐功有位长辈是开棺材铺子的,当然,那位长辈也是前清的黄带子,可见当时那些遗老遗少们都混成什么样子了。

  齐功幼时家境十分不好,但为人很勤快也很有眼sè,经常在那棺材铺子里帮忙。在二七年夏rì的一天。他遇到了载昰。

  载昰和齐功的长辈相熟。这次却是要订一口上好的棺材,他见到齐功为人很是聪颖,当时曾经起了收徒之心。

  不过载昰似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在听闻齐功的那个长辈认识齐白石之后,就写了封推荐信。让载昰拿着去找齐白石拜师。

  在二三十年代,白石老人在京城可谓是大名鼎鼎,尤其是在六十三岁大病和六十四岁父亲亡故之后,他的字画创作就变得很少了,许多名人都是一字难求。

  齐功开棺材铺的长辈,当年只不过是帮齐白石家里打了个棺材,和齐白石并没有多少交情,所以齐功能拜入白石老人门下学画,全是靠了载昰的那封推荐信。

  从那一年开始,齐功才算是时来运转,通过白石老人先后又认识了京城诸多的书画名家,可以说,从那时起,他才算是正式进入到了艺术的殿堂之中。

  在后来rì军侵华之后,载昰曾经有过一次京城之行,不过他来去匆匆,当时留给了齐功一大笔钱,并且教了载昰一些物识别和鉴定的知识后,又离开了。

  载昰或者是无心之举,但一向rì子过的很清贫的齐功,却用这些钱度过了当时的难关,加上荐师之恩,齐功一直将载昰记在了心中。

  但是从那次相见之后,齐功再来没有听闻过载昰的名字,建国后他也多方打探,不过载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的消息。

  给秦风讲诉了这段压在心里五六十年的往事后,齐功笑道:“秦风,其实算起来,你我都能称得上是师兄弟了,可是我跟他老人家只学了一个月,时间真是太短了啊。

  对了,你把结识他老人家的前因后果给我说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以为他早就过世了呢……”

  虽然只比载昰少了十岁,但齐功提到他时都冠以了老人家的称谓,可见对其的尊敬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师父一身所学,的确是博大jīng深……”

  秦风点了点头,当下将他自己的一些遭遇以及如何与载昰相识的经过,都告诉了面前的这个老人,秦风相信,齐功不会到处宣扬自己那些往事的。

  “秦风,你……你的命运原来如此坎坷啊?”

  听完秦风的讲诉,齐功有些惊奇的看向了他,秦风命运之颠簸,比他尚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齐功都有些无法想象,当年八岁的秦风,是怎么带着妹妹生存下去的?

  “习惯了就好了,师父以前的经历,怕是更加的惊心动魄,只是他不说罢了。”

  讲起自己的那些苦难,秦风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看得齐功心头都有些凛然。

  在心中想了一下,齐功犹豫着说道:“秦风,我……我知道他老人家还有些事,不会都传给你了吧?”

  “哦?老爷子,我只是从师父那里学到了物鉴赏还有钢琴演奏,别的他没教我啊。”秦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齐功,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可以,但没要说出来的。

  “没教最好……”齐功显然不信秦风的话,叹了口气说道:“秦风,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啊。”

  当年齐功初见载昰的时候,他带着去长辈棺材铺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就是浑身刀伤死去的。死状很是凄惨。

  而齐功第二次见到载昰时,载昰自己却是一身伤痕,甚至胳膊处还有一个枪眼,就算载昰jīng通药理。也足足在齐功家里调养了一个多月,治疗好伤势才离开的。

  加上载昰平时流露出来的一些话语,齐功心里明白,这位宗亲长辈。应该是一位江湖奇人,后来交给他的那些金银器,怕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此刻看着秦风,齐功就像是面对当年壮年时的载昰。

  在秦风和载昰所表露出来的气质中,似乎都有一种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草莽气息,只不过隐藏的很好,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秦风知道老人在担心什么,当下笑道:“老爷子,我知道的。现在不是安安稳稳的在上大学吗?”

  齐功想了一下。说道:“对了。你缺钱用吗?我那里还有十万,回头拿给你!”

  老人对钱从来都没有什么概念,帮人写字也从来不收什么润笔费。还是前段时间整理自己的书籍时发现了一张十万的存折,于是就想着要送给秦风了。

  “哎。老爷子,这钱您自己留着,我可不缺钱花。”

  秦风连连摇头,他没将出狱之后的事情告诉齐功,就是怕这老爷子生气,要知道,前几年在石市假造翡翠,今年又做了些假玉,这些事情在古玩行里可都是忌讳。

  “也是,你怎么可能缺钱花呢?”

  齐功的眼睛眯缝了起来,有意无意的笑着说道:“那块古玉的把玩件,应该是出自你的手笔吧?我可是记得,他老人家一手北派雕刻的技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

  “哪块古玉?我不知道您老在说什么?”秦风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但嘴上却是咬死不承认。

  “不得了啊,怕是他老人家当年,也没有你现在的造诣。”看到秦风的样子,齐功哪里还会猜不出来?

  不过想想秦风那凄惨的身世,老爷子也不忍心指责于他,而且古玩作假从千百年前就有之了,做的拙劣的叫赝品,以假乱真的,那也是能称之为是艺术品的。

  “老爷子过奖了……”

  秦风嘿嘿笑道:“在古代物修复上,我还欠缺一些实物的锻炼,咱们能不能走走后门,让我参与到这次故宫物的修复工作中去啊?”

  秦风脑袋里装满了各种理论,但是在实践上就差了许多。

  他上大学的目地,一来是将脑海里的那些知识给分类整理,第二就是想接触到更多的古玩物,从而充实下自己的动手cāo作能力。

  “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齐功闻言也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秦风,说道:“我学习物修复的基础,还是你师父给打下来的,有你在,故宫里的物件能多抢救出来一些了。”

  “成,老爷子,那咱们可就说好了。”秦风看了下手表,说道:“咱们爷俩这一聊就是一个小时了,也该招呼他们一声了。”

  秦风能想象的出来,被关在门外的那些家伙,怕是早就好奇心爆棚了,不过这些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很多,还是不能让他们知晓的。

  “哎,我说秦风,你和老师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果然,门一打开,守在外面的李然就嚷嚷了起来,因为他怎么都看不出来,秦风这刚刚大一的学生,能和齐功有什么渊源?

  “问那么多干嘛?你在学术上的造诣,能有秦风一半强就不错了……”

  齐功瞪了眼李然,给秦风解围道:“小秦和我的一位长辈有些渊源,他过几天来我的项目组工作,李然你给安排下!”

  “是,老师。”

  听到老爷子说起工作的事,李然顿时正经了起来,而冯永康和朱凯,则是一脸羡慕的看向了秦风,能跟在大师身边学习,那是何等难得的机会?

  见到齐功的脸sè有些疲倦,韦华走过来说道:“齐老,今儿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我看还是送您回去休息吧,等有空了再帮我看那些物件……”

  “嗯,有秦风在,我看不看都无所谓了。”

  齐功点了点头,指着秦风说道:“小韦啊,你的那些东西,就让秦风给你看吧,他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什么?”

  齐功此话一出,场内众人顿时都石化了,就算齐老要抬举秦风,但是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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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鉴定(上)

  要说在社会上的各种行业里,古玩行无疑是最考究眼力和经验的一个行当。

  因为千百年中,几乎每个朝代都有大量的赝品出现,文物的鉴赏,已经脱离鉴定的本身,而是需要结合考古、历史等各种知识和因素在内。

  尤其是在近代,很多造假分子为了牟取暴利,制造出的赝品古玩足可以以假乱真,就是最有经验的鉴定师,看走眼都是常事。

  齐功让秦风去给韦华掌眼也就罢了,但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的有些大了,众人相信齐老有那份经验眼力,不过放在秦风身上,就让场内一些人不太舒服了。

  “老师,这……这是不是有点儿戏啊?”

  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人站了出来,这人叫甘亚夫,是故宫博物院的一位研究员,专职青铜器鉴定的,在国内古玩界也是一位非常知名的鉴定师。

  齐功摇了摇头,说道:“小甘啊?你说老师我可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老师,但……但是他行吗?他可是今年才入学的?”众人都知道齐功在文物鉴定上的态度很严谨,在这上面,齐功是不会开玩笑的。

  “小甘,秦风是我一位长辈的弟子,他在古玩鉴定上的造诣恐怕不比我来得差,刚才那块玉不就是他看出来的吗?”

  齐功摆了摆手,说道:“咱们也要给年轻人创造一些机会,要不然古玩界都是咱们这些老头子,暮气未免太重了些吧?”

  与其说齐功相信秦风,不如说他更相信载昰,以他对那位宗亲前辈的了解,秦风只要能学得他的五成本领,应付今儿的这场鉴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这……”

  几位古玩行的鉴定名家听到齐功的话后,不由面面相觑起来,如果不是年龄差的太多,他们都甚至怀疑秦风是齐老的私生子了,这种推荐也太不遗余力了吧?

  “这老头莫不是在捧杀我啊?”

  就连秦风自个儿,此时心中都有些忐忑,他也没想到老爷子一出门就将自己给摆了出来,虽然有句话叫做不遭人妒是庸才,但秦风也不想得罪场内这些文物界的大佬们。

  “小甘,这样吧,今儿我也不走了,等会你们一起鉴定。”

  齐功想了一下,说道:“如果秦风真有本事,就让他加入到咱们委员会里来吧,另外这次故宫文物修复的项目,也算他一份。”

  听到齐功的话后,甘亚夫和另外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有点明白这位老爷子的意思了,脸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在文化界,论资排辈的现在比较严重,而在文物界,这种现象比文化界还要严重的多,也就是前文说的越老越吃香。

  像是齐老担任顾问的那个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里面的平均年龄基本上都是在六十岁以上,其中年龄最大的已经九十开外,年龄最小的也有五十多岁了。

  要知道,文物鉴定委员会可不是闲置部门,

  像是文物相关法律的制订包括文物鉴定证书的出具还有等等一些事宜,都是由他们来掌握的,这其中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能进入委员会担任个委员,代表着他在文物界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以秦风现在的年龄,只是不是像周逸宸那种四六不通的人,他日后的成就,怕是还要在齐功之上。

  不过以秦风现在的年龄,即使齐老爷子力推他,恐怕进入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的可能性也不大,齐功演了这一出的意思,却是要场内的那几个人,联合提名。

  齐老爷子在行业内德高望重,再加上这几位担任实职领导的委员,尤其是是甘亚夫那位常任理事一起使劲的话,秦风进入到鉴定委员会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办成。

  “老师,您要是想让他进项目组和委员会,私下里打个招呼不就行了?”

  甘亚夫扶住了齐功,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今儿是韦先生会所开张的日子,万一小秦要是搞砸了,这提名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和李然一样,甘亚夫也是齐功弟子,老师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推辞。

  不过甘亚夫对齐功推秦风上台的这种方式却不怎么赞同,毕竟文物鉴定这行当,还是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的。

  “小甘啊,没本事的人,你认为我会向你们推荐?”

  齐功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大胆放心的让他去看,要是出了错,这事儿就当我没提,他还回学校做他的学生去!”

  “好,有您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听到齐功的话后,甘亚夫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像文物鉴定委员会里多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老前辈,秦风如果无德无能没本事的话,将他强推进去,那他们几个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

  当然,秦风要是有那等本事,将他推荐进鉴定委员会也未尝不可,一来能落个推荐后进的名声,二来也能完成老师交办的事情。

  “这老爷子,竟然也……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原本就是秦风搀扶着齐功出来的,他和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在了耳朵里,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秦风却是不了解齐功的性子,这位老人,一向喜欢提携晚辈,只要是有本事的人,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

  像现在的甘亚夫,之所以能当上鉴定委员会的常任理事,就是因为齐功的帮助,而甘亚夫本身在古玩鉴定上的造诣和成就,也让那些老人们无话可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见到甘亚夫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老人很高兴,看向秦风说道:“秦风,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从哪个馆开始?”

  秦风点了点头,老爷子如此力捧他,如果不能给其长脸,那未免有些太不识抬举了,而且只是鉴定古玩而已,又不是制假,秦风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所专的是哪项?”没等齐老回话,甘亚夫就出言问道。

  古玩文物类别众多,仅是大项都分为青铜器、陶瓷、字画和玉器这四项,其中杂项包含的范围的最广的。

  假如把古玩再分成“大古玩”与“小古玩”的话,那么“大古玩”的概念是包括陶瓷器在内的所有非纸质收藏品。

  “小古玩”的概念,就是指除陶瓷器之外的玉器、金银器、铜器、竹木器、牙角器、琉璃器、料器、珐琅器、紫砂壶、鼻烟壶、砚台、古墨、印章、钱币、翡翠、琥珀、珊瑚、水晶、珍珠、玛瑙、果核雕等等。

  俗话说人力终有穷尽时,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古玩这么多的类别,想要全懂的话,那就是全不精,所以很多鉴定师,一生往往只专精一样。

  像是甘亚夫,他专精的项目是青铜器和杂项中的金银器,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专家,文物分级的时候,他的意见往往就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就算是齐功,他也只是在字画和玉石这两项上造诣很深。

  另外齐功还涉猎一些杂项中的钱币、古墨、印章等几个小类别,至于别的物件,他也不敢冒然去帮人鉴定,实在是因为懂得不多。

  “我对杂项还有青铜器和字画,基本上都懂一些……”

  齐老爷子给搭好了台子,怎么唱戏就是秦风的事儿了,秦风知道没点真才实学甭想被别人认可,当下也不谦虚,居然将古玩四大项说了三项。

  其实秦风这还是藏拙了那么一点,因为对陶瓷类的古玩,他也是很精通的,尤其是烧制赝品瓷器,从宋时的四大名窑到明清的青花官窑,那些配方几乎全都在秦风的脑子里。

  “你精通青铜器和玉石字画这三项?”

  不过旁人可不是那么想的,秦风此话一出,场内几位年龄都在五十开外的老鉴定师,脸上不禁有些难看,甘亚夫更是开口说道:“年轻人,大话可不是那么好说的?”

  要说懂得字画的精通印章砚台和古墨,这倒是能说得通,因为都是相关的东西,古代许多大画家的印章,往往都是自己篆刻的。

  但秦风所说的青铜器字画和玉石这三项,相互之间并没有多少关联,很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完成一项的研究,秦风竟然敢夸言懂得三项?

  “不敢说精通,只是略懂罢了。”秦风的话虽然说的很谦虚,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诉众人,这三项都都能拿得起来。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秦风再谦虚也没用了,不在这些老头子面前显露一手,怕是根本就得不到他们的认可。

  “那好,我对青铜器有些研究,咱们就从青铜器这个展馆开始吧。”

  甘亚夫也想看看秦风是在吹牛还是有真才实学,当下带头往会所展厅方向走去,原本站在茶室门口的众人,也只能跟了上去。

  “我这好好的会所开业,怎么就成了考验那小子的考场了?”跟在人群后面的韦华,此刻心里却是有些郁闷。

  原本他请这几位专家来,只不过是想让会所的影响力在行业里能更大一些。

  但自从秦风出现之后,会所开业的主题和焦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秦风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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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鉴定(中)
    “小韦,你这里的好东西不少啊,并不只是局限于咱们国家的青铜器吧?”进入那间青铜器馆后,甘亚夫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虽然这个青铜器厅大小不过三十来平方米,摆放的东西只有四五十件,但是里面青铜器的规格却是很高,甚至有两件不属于中国的物件。

    青铜器是由青铜,也就是红铜与锡的合金制成的器具,诞生于人类文明的青铜时代,因为青铜器在世界各地均有出现,所以是一种世界性文明的象征。

    这个世界上最早的青铜器,是出现于5000年至6000年前的两河流域。

    我国的青铜器发展的时代,则是在商周时期,因为其制作工艺精美,在世界青铜器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和艺术价值,代表着我国在先秦期高超的技术与文化。

    青铜器以其独特的器形、精美的纹饰、典雅的铭文向人们揭示了中华民族精美的铸造工艺、文化水平和历史源流,因此被史学家们称为“一部活生生的史书”。

    不过在国内,青铜器却是禁止买卖的,市场一直都没有放开,就算是收藏,也只能收藏传世的青铜器,至于买卖出土青铜器,那是违法行为。

    摆在房间正中的那个青铜鼎,就让跟在秦风身边刚走进门的李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脸看向韦华,说道:“华哥,这东西可是国家重器,你也敢搞来?”

    作为古代礼治社会政治、经济权力的象征,王、侯所制造的鼎。青铜鼎无疑是青铜器中价值最高的器皿了,这个也是我们国家所独有的。

    早在解放前的时候,青铜鼎的价值就极高,甚至有一鼎万金的说法。如果鼎上要是镌刻有铭文,那更是一字千金。

    不过由于器形比较大,青铜鼎流失在国外的并不多,像摆在房间里的这个三足鼎如果是真的话。那肯定就是韦华私自买卖得来的,是以李然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韦华虽然背景深厚,但家族中也不是没有政敌,得势时固然不怕别人用这个攻击他,只是万一失势,这个或许就是一个被人拿捏的把柄了。

    所以像李然这些京城中的世家子弟,暗地里谁都做过一些龌蹉事,不过在明面上,却是很少授人与把柄的。

    “你对青铜器懂的不多。别乱搀和。”

    韦华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然的话。看向甘亚夫说道:“甘老师。您看这鼎怎么样?内壁可是有不少铭文的,算是国之重器吧?”

    “韦总?考我不是?”

    甘亚夫还没有齐老的那种地位,对韦华比较客气。当下笑道:“今儿我可不是主角,老师说了。让小秦来鉴定……”

    “秦风?真让他来?”

    韦华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他之所以请了齐老等人来,是想把他这个会所做成古玩行的一个高端品牌,是以并不怎么想让秦风这无名小卒出言点评。

    “当然,老师的话我可不敢不听。”甘亚夫打的一手好太极,将事情推到了齐老的身上。

    “好吧,小秦,你来看看。”

    韦华有些无奈,他在政坛商界固然都是有头有脸,但是在古玩行这圈子里,和齐老的地位实在是差的太远。

    “韦总,不用看,这鼎是假的。”

    秦风走到鼎边,说道:“青铜鼎是由红铜和锡等金属铸造而成的,硬度很高,一般就算埋在地下几千年也不会损毁的,不过那种绿锈,即使出土再早,都是无法消除的。”

    敲了敲那个内壁直径足有一米的青铜鼎,秦风笑道:“韦总你这物件打造的金光灿烂,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们是个仿制品吗?”

    秦风这一席话有理有据,听得场内众人都是暗暗点头,能说出这番话,看来这年轻人还是懂得一些青铜器的知识。

    唯有李然被秦风说的涨红了脸,他本科读的是博物馆系,这才摆在齐老门下的,但现在都读到研究生了,见识居然还不如秦风这个入学刚一个月的新生。

    看到李然的脸色有些难看,秦风不由笑着说道:“然哥,物业有专攻,搞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您要是拿出来个“大明乾隆年制”款识的瓷器给我看,说不定我也会当真的。”

    “臭小子,埋汰我不是?”听到秦风的话后,李然也是笑了起来,秦风所说的这事儿,还有个典故,在圈子很多人都知道。

    从进入到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京城兴起了一股收藏热,这玩收藏固然需要眼力和常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但财力也是十分重要的。

    九十年代中期的有钱人,大多都是些早年下海经商的暴发户,那些人甚至连王羲之齐白石是谁,就一头投入到了收藏大军之中。

    要说古玩商最喜欢的,还就是这种人,换到十年后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人傻钱多”,遇到这样的凯子要是不宰,那忒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于是各种赝品仿制品层出不穷的出现了,有些人投入了几百上千万,却是收了一屋子的假古玩,冯永康的家族,正是把握了这个机会,狠狠的赚了一大笔。

    这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们买了东西之后,自然还是要显摆的,于是笑话就出来了。

    有一位早年批发服装发家的董老板,跑到当时还不是很兴旺的潘家园,花了三万块钱买了一个梅瓶。

    这个瓷器形态非常优美,看了几本陶瓷鉴定书籍的董老板,自以为捡了大漏,于是在一次古玩圈子里人的聚会中,珍而重之的将那梅瓶拿了出来。

    说来也可笑,最开始的时候,那一帮子暴发户居然谁都没看出款识的不对。没口子的都在夸奖董老板捡漏了,羡慕者大有人在。

    既然是古玩圈的人聚会,总是也要有那么一两位专家的吧?当最后梅瓶落到一位专家手上时,那哥们一看落款。差点没失手将瓶子给打落到地上。

    如果是个小瑕疵,那位专家或许也就装个傻,满足这些爆发们的炫耀心理。

    不过这梅瓶错的也忒离谱了,大明年间什么时候出现的乾隆朝?专家要是不指出来。那以后他自个儿也甭在这圈子里混了。

    当那位专家说出款识不对的时候,董老板还曾经大发雷霆,说专家没文化,不过打电话让秘书一查,顿时不做声了,连带着刚才夸奖董老板的人,也是面色悻悻,一场聚会是不欢而散。

    这事儿一传出去之后,顿时被真正的古玩行引为笑谈。深感伤了自尊的那些暴发户们。都去找了专家到自己家里做了鉴定。

    鉴定的结果如何。专家们并没有多说,但自那次事情之后,京城的“文化人”数量骤减。董老板更是对古玩讳之莫深,基本上是谁提和谁急。

    “行了。小秦,来看看这些东西吧……”

    听到秦风提起的这个典故,韦老板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因为那几年他虽然没有秦风说的那么不堪,但也着实买了不少赝品,花了很多冤枉钱。

    还有就是,韦家那位打江山的老爷子,也曾经干出过一件笑人的事情来,那是当年打土豪的时候,老爷子从地主乡绅家里搜出来一幅唐伯虎的真迹。

    那会闹革-命的人,基本上文化程度都不高,老爷子对这些写写画画的东西更是不感兴趣,居然拿去了擦屁股,用完后还直嚷嚷纸太硬不舒服。

    后来这事儿被太祖知道,还把韦老板爷爷喊过去教训了一顿,并且在全军发文要求保护文物,从那之后这样的事情才没再发生。

    “小秦,我这里的东西,有一大半是从国外拍卖会上拍来的,还有十多件是现代仿旧的青铜器,你看看能不能给分辨出来?”

    韦华的话,却是有些难为秦风了,因为古玩鉴定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这里一共有四五十件青铜器,想要全部鉴别出来,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原本对秦风印象还不错的韦华,现在只想让这小子出丑后赶紧滚蛋,因为在晚宴的时候他还安排了记者采访,到时候总不能让秦风当主角吧?

    “好,那小子就出次丑吧,要是搞错了,各位可别见笑。”

    秦风闻言挑了挑眉毛,他自然感觉到了韦老板心中的不耐烦,但是向让他秦某人当众出丑,秦风也是不愿意的。

    “对了,你们这里有碳素笔吗?”秦风转过头看向门边的礼仪小姐。

    “你要笔干嘛?”韦华皱了皱眉头,对着那位穿旗袍的利益小姐说道:“抓紧点时间,给他找一支碳素笔。”

    “呵呵,一会韦老板就知道了。”秦风也没多言,径直往房间的第一个展台走了过去。

    “青铜器种类丰富,但最有收藏价值的,不外乎就是青铜礼器和兵器铜镜杂器……”

    秦风一边走向那些摆在台子上的青铜器,口中一边说道:“青铜礼器又分为食器、酒器、水器、乐器四种,韦老板眼界高,收藏的这些东西可是价值不菲啊。”

    说话的功夫,那位礼仪小姐已经是一路小跑的进了房间,将一支碳素笔交到了秦风的手中。

    “好的古玩,作假的自然就多,越是品相好的,赝品的几率也就越大。”

    接过那支碳素笔,秦风随手就在一个敞口、高颈、圈足制作精美的虎尊青铜酒器上,毫无顾忌的打了个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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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鉴定(下)

  “哎,这位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青铜器厅里是有工作人员在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到秦风随手拿着支碳素笔在摆放的物品上面乱画,自然不会答应了。.

  “小刘,不要管。”

  韦华眯缝起了眼睛,作为老板,他当然知道自己这里面那件东西是真,那件东西是假的,秦风刚才打叉的那个虎尊酒器,就是一件现代仿品。

  说实话,秦风那毫不犹豫的动作,让韦华也是吃了一惊。

  因为这里面的仿品,从烧制到做旧,都是韦华请人专门做的,每件器皿的造价都高达上万,纵然是赝品,那也能称之为高仿的艺术品。

  韦华收起了心中那一丝对秦风的轻视,开口问道:“小秦,打叉的意思就是假的,你是如何辨别的呢?”

  “青铜酒器一般是在商周时期盛行,秦汉时基本上就极少用了。”

  秦风继续向下一件器皿走去,口中却是解释道:“这件虎尊从工艺和做旧的手艺上而言是很高明的……不过商周时期的虎形大多比较抽象夸张,这只老虎镌刻的却是惟妙惟肖,和明清时期的有些相像,商周的年代明清的老虎,那就只有一个结论了,这虎尊酒器是假的!”

  秦风的话掷地有声,将这器皿的时代背景和特色都给阐述了出来,听得场内不管懂不懂青铜器的人,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小秦说的没错,这虎尊酒器的器形的确不对。”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青铜器鉴定专家,甘亚夫开口说道:“现在的制假工艺的确非常高明,但那些人还欠缺了一些历史知识和底蕴,造成来的物件未免有些四不像了……”

  甘亚夫也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学者,否则也不会在学术上有那么大的成就了,这说话,未免是有点过于直接了,他没看到,这番话说出后,韦老板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东西是韦华让人仿制并且做旧的,甘亚夫如此评价,岂不是说他没文化嘛,韦老板这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甘老师,话也不能这么说,韦老板应该是故意做出这点破绽的,否则那就不是高仿,直接就是作假了骗人了……”

  秦风知道自己今儿是有些喧宾夺主了,他也不想被韦华这种人给记恨上,当下开口给了韦老板一个台阶。

  “你倒是挺会说话的,接着看别的物件吧……”

  韦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打了一巴掌,这反手又往自个儿嘴里塞了颗红枣,偏偏韦华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个青铜觯的器形就对,还有这个青铜角,都是真品无疑。”

  走过另外一处放置两个酒器的地方,秦风停下了脚,将其拿起后,说道:“古代人很讲究辈分尊卑,尤其是在宗庙祭祀的时候,一定是尊者举觯,卑者举角的……”

  一件件的青铜器上手鉴定后,秦风随口就给出了真假鉴别,不过他这会没刚才那般托大了,即使是假的,秦风也会拿在手上端倪一会。

  和别人鉴定物件不同,秦风放大镜用的极少,反倒是经常将青铜器拿在鼻端去嗅闻,有时候还会用舌头去舔一些物品,看得场内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鉴别的方法虽然很独特,但秦风先后看了二十多件青铜器,居然没一件看错真假的,这从韦华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了。

  而且秦风没看完一个物件,甘亚夫都会拿在手里进行一番鉴定,他没说话,这也说明秦风的判定没有错。

  “嗯?这青铜剑有点意思。”

  秦风走到一个架子边上,从架子上取下那把闪烁着寒光的青铜剑,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口中喃喃道:“这工艺简直逼秦汉了,如果制剑的人放在古代,肯定是和欧冶子那些人一个等级的大师……”

  秦风拿在手中的这把青铜剑,长约90公分,剑首、剑格、铜、铜彘等附件一样不缺,只是剑柄上的木头早已腐朽掉了,剑刃锋利,寒光熠熠。

  “秦风,你的意思是,这把剑是假的?”一直跟在秦风身后的韦华,闻言眼睛不由一亮,心话可抓住你小子的把柄了。

  秦风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是假的,虽然器形对,出土也有相似的青铜剑,但这把还是假的。”

  “哈哈,小秦,你这可看走眼了。”

  韦华大声笑了起来,声音畅快之极,笑声过后才说道:“这把青铜剑是我在英国一个小镇的拍卖会上得来的,那位卖主的爷爷,当年曾经来过咱们国家……”

  韦华曾经在国外生活过几年,在国内古玩热兴起的时候,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不过韦华并没有在国内和那些古玩商人们竞争,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国外市场。

  因为韦华知道,在近代的这一百多年里,由于各种战乱,流失在国外的珍贵古董,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国内现有的文物。

  当韦华不动声色的在欧洲各国收购文物的时候,他发现,和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在好几次的拍卖会上,他都曾经遇到过国人竞拍。

  这把青铜剑就是如此,本来韦华用三万英镑就能将其买下的,就是因为一个同胞的参与,韦华最后花了整整八万英镑,换算诚仁民币,足足有一百多万。

  现在秦风竟然敢说是假的,韦华自觉抓住了秦风的小辫子,他想看看这小子还能不能再嚣张?

  看着满脸得意的韦华,秦风悠悠说道:“韦老板,国外的月亮,未必就比国内的圆啊……”

  “嗯?小秦,你话是什么意思?”

  韦华这次是真生气了,看走眼就走眼呗,谁也不会拿秦风怎么样,但是看错了不承认,这品质就有些问题了。

  韦华也是久居上位的人,他这一绷起脸来,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像是秦风身边的冯永康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不自然,这就是一种由财富和身份地位营造出来的“威势!”

  “没什么意思,韦老板,假的就是假的,我不能说他是真的吧?”秦风微微眯缝起了眼睛,韦华身上的气势,对他起不了半点的作用。

  随手将青铜剑摆回到了架子上,秦风说道:“这青铜剑的器形什么都是对的,用料的配方应该是出自古方,各种金属的搭配都没错,做旧也能以假乱真……”

  “不过……”

  秦风话题一转,说道:“不过战国晚期大学者荀子曾经说过: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然而不剥脱,不砥厉,则不可以断绳,剥脱之,砥厉之,则劙盘盂,刎牛马忽然耳……”

  场内不乏大师级的学者,秦风话声未落,甘亚夫就出言问道:“秦风,你说的是荀子的制剑论?”

  “不错,甘老师您看,这把剑的材料配方都对,但工艺师却是出了点问题。

  甘老师,你看这里剑的纹理走向,显然这是从被剥离出来的,也就是说,制造这把剑的材料,远不止做了这一把……”

  指着剑身上美丽的纹理,秦风摇头道:“可是在古代制作青铜剑的时候,都是用剑范浇铸出来的,真假还用多说吗?”

  道理其实很简单,像这种高仿的青铜器,制假成本太高,造假者自然不愿意一次只打制一把。

  所以他们会先用材料烧制出那种青铜来,然后再用机器将其切割成一把把宝剑的形状,最后进行磨制,但机器切割出来的痕迹,却是无法完全消除掉的。

  “小秦,你说的没错……”

  沿着秦风所指的地方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甘亚夫长吁了口气,看向韦华,说道:“韦总,这……这是把高仿的战国青铜剑。”

  “这……这不可能啊,我……这把青铜剑可是从国外收来的!”

  韦华闻言脑子有些发蒙,在他的思想里,国内古玩行造假无数,但是在外国人是很遵守法律的,他从八十年代初就出过国,从来没买到过什么假货。

  “韦总,小秦说的没错,国外的月亮,未必就比国内的圆!”

  甘亚夫重复了一遍秦风的那句话,苦笑道:“这几年我们鉴定了不少从国外回收过来的文物,也发现其中有许多赝品和高仿品,应该是那些不良制假商,已经将目光盯在了国外……”

  “真的是假的?”

  韦华的声音有些苦涩,今儿这面子可真是丢大发了,幸亏自己没对人说过这把青铜剑是多少钱收的,否则恐怕明儿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古玩行了。

  “是假的……”

  甘亚夫点了点头,说道:“韦总,以后去国外拍古董,最好还是参加那些大的拍卖行举办的拍卖会,那些地方,制假者是渗入不进去的。”

  在国外,经过会有一些家庭式的拍卖会,往往在一个小镇或者一个村子里举行,那些制假者就会抓住这种机会,花钱买通当地的居民,来演出这么一出戏来。

  而那些世界知名的拍卖行,为了自身的信誉,对拍品的审核却是十分严谨的,像这种高仿赝品,是很难进入到大型拍卖会上的。

  “小秦好眼光,要是带着你去,我也不会上这当了。”

  韦华为人还算豁达,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物件就算是交学费了,甘老师,我这学费交的还不算多吧?”

  “那当然,在这个说个笑话吧。”

  甘亚夫听出韦老板是在找台阶下,当下笑道:“去年的时候,有位老板请我去他家里帮他鉴定古玩,好家伙,那栋别墅从一楼到三楼,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古董。

  我整整给他鉴定了三天,将所有的物件都过了一遍,你们猜,这里面有多少真的东西?”

  没等众人搭话,甘亚夫就说道:“三件,四百多件古玩里,只有三件是真品,而且还都是清末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所以咱们这行当,打眼简直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了。”

  “嗯,小甘说的没错。”

  从进入到场内一直都没说话的齐老爷子,忽然开口说道:“小韦啊,你也不用太介怀,当年老头子我也没少花冤枉钱……”

  有了齐老爷子和甘亚夫的话,韦华的表情顿时自然了起来,当今古玩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都曾经买过赝品,他看走一次眼算什么啊?

  想通了之后,韦华对还在鉴别着青铜器的秦风,倒是生出了敬佩之意,别人刚才托大,那是有真才实学的,而非是哗众取宠。

  秦风鉴定的动作很快,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走到最后一处地方,铺着红绸缎的台子上,却是摆放着十几个古镜。

  秦风在那处古镜处看了足足有十分钟后,抬头问道:“咦?韦总,您这古镜是从什么地方收来的?”

  “这……这是早年从一处地摊上买的,没花几个钱。”

  看到那些古镜,韦华的神色有些怪异,解释了一句后,反问道:“小秦,这些古镜怎么了?难道也是假的?”

  说实话,为了让这青铜器厅显得更加充实一些,这些古镜还真是韦华找人去做的。

  不过这会韦华有些摸不清秦风的套路,生怕自己多言再说错话,干脆就说是收来的了,反正这玩意严格论起来不算是青铜器,而是杂项中的一类。

  “韦老板,好眼力啊,您这漏可捡大发了!”

  正在韦华胡思乱想的时候,秦风忽然一翘大拇指,说道:“这些铜镜应该是出土的东西,不过也有些年头了,都是真品!”

  “什么?是真的?”韦华这会大脑有些混乱了,他本以为十足真金的东西是假货,而这堆找人做出来的玩意,居然是真的?

  “没错,应该是真的。”

  整个鉴定马上就要结束了,对秦风专业知识已经是辩无可辩的甘亚夫,这会也拿着铜镜在鉴别着。

  指着手上的一面镜子,甘亚夫开口说道:“小秦说的没错,这应该是隋唐或者更早一些南陈的铜镜,不过这东西价值并不高,小秦你怎么说是捡大漏了?”

  作为杂项中的一个小类别,国内铜镜的收藏者不是很多,即使是真正的古镜,价格往往也就在几十到几百之间,并不被那些收藏爱好者所重视的。

  “等等,两位,这……这东西真的是真的?”韦华打断了甘亚夫的话,他实在是没闹明白,这找人做的假镜子,它怎么就能变成真的呢?

  不过韦华却是不知道,由于古镜在这时候的价格很低,而制作的工序却非常麻烦,不光要做出器形打磨,还要另外做旧,这花费的时间和工钱,足可以在市场上买一堆了。

  接了韦华业务的那哥们,就是动了这个心思,刚好他认识一帮豫省盗墓的家伙,花了六百块钱买了十二面刚出土的古镜,其中还有一块碎成两半的。

  只是那哥们收了韦华几千块钱的制作费,自然不会说这些铜镜是他收来的,拿到铜镜后的韦华还夸了那人几句东西做得不错呢。

  直到秦风今儿的鉴定结束,韦华将那人找了出来追问,才得知了真相,心中那是对秦风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韦老板,东西是真的无疑……”

  秦风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拿起了那两块破碎的铜镜,说道:“而且这两块铜镜,还是大有来历啊!”

  “大有来历?”

  这下不仅是韦华一脑袋浆糊了,就是甘亚夫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别说这是碎成两半的铜镜了,就是品相再好,怕是也就值个千把块钱吧?

  秦风微微一笑,说道:“诸位,你们可听过破镜重圆的故事?”

  “什么?破镜重圆?”

  “这……这竟然是那块镜子吗?”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秦风此话一出,场内顿时轰动了,几乎所有人都涌了上去,就是为了去看那碎成两片的镜子,就连齐功都坐不住了,在李然的搀扶下也挤了过来。

  实在是破镜重圆的这个故事太深入人心了,故事讲的是南朝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与妻乐昌公主恐国破后两人不能相遇。

  所以徐德言劈开一面铜镜,两人各执其半,约于他年正月望曰卖破镜于都市,希望借得铜镜能得以相见。

  后来陈朝灭亡亡,公主没入隋朝越国公杨素家中,徐德言依期至京,见有苍头卖半镜,出其半相合,才得知妻子的下落。

  杨素也是姓情中人,得知这件事后,将公主还给了徐德言,使得二人重聚,偕归江南终老。

  到了后世,人们就多用“破镜重圆”这个成语和故事,来比喻夫妻离散或决裂后重又团聚或和好。

  古玩行最讲究的就是传承,越是有故事有传承的物件,越是珍贵,就算一个马桶,只要你能引经据典证明它是乾隆爷用过的,那也是价值千金。

  所以如果秦风真的能证明这两块铜镜,就是那成语中的镜子,恐怕韦华这会所不用任何的宣传,明儿就能红遍国内整个古玩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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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破镜重圆

  “小甘,你怎么看这镜子?”

  接过那碎成两半的铜镜端倪了半天,齐功却是将目光看向了甘亚夫,虽然身为老师,但是在古镜鉴定上的造诣,齐功自认不如徒弟。。

  “老师,有您在,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啊?”

  甘亚夫笑了笑,他其实并不想接老师的这茬,能断代出一件有传承的物件,固然能使他名声大噪,但是甘亚夫心中并没有把握,万一错了,那人也丢大发了。

  齐老爷子自然明白学生的话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当下绷起了脸,说道:“小甘,不要和我耍滑头,说说你看出来的东西吧……”

  “那我可就说了……”

  甘亚夫从齐老手上接过铜镜,说道:“老师,这面铜镜我倒是能断代,身为隋朝之前南北朝左右的东西,不过这……这没有任何证据,说它就是那破镜重圆故事中的镜子啊。”

  古代的铜镜,说实话就和现代的玻璃镜子一样,也是居家必备之物,当然,由于在古代铜等同于金钱,只有一些富裕人家才能得用,即使如此,数量也是非常庞大。

  除了秦朝由于制作数量稀少,而且殉葬的风气也不比后朝,出土的极少之外,自秦之后的各朝各代,死人用镜赠于殓者,即用镜殉葬,取其炤幽冥的意思,时代沿袭成为风气。

  不管去到哪个城市的古玩市场,基本上在地摊上都能看到铜镜的存在,除了秦朝的之外,从汉到宋明,几乎都能寻摸得到。

  南北朝由于连年战乱,导致当时的手工艺品品质极低,铜镜的款式大多都沿袭汉朝,但也并不是罕见的物件。

  所以秦风直指这两块破碎的镜子,就是“破镜重圆”故事中的实物。学术态度一向严谨的甘亚夫,也不敢妄下断语。

  “做鉴定,就是要严谨求证,大胆推论……”齐老爷子看了甘亚夫一眼,淡淡的说道:“小甘啊,你还是保守了点。。”

  既然是想把秦风推出来,齐功当然希望秦风能在学术上有所建树。

  而这两块铜镜。就是最好的台阶,如果真能将其定位那面传承古镜,秦风进国家鉴定委员会,那就将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当然,齐老也不是无中生有,他虽然对铜镜研究的不是很多。但能给这面铜镜断代,能将一个美好的故事赋予这面断镜中,未免不是一段佳话。

  “老师,这……这面镜子太普通了,而且还没有任何铭文,。”

  甘亚夫被齐老爷子说的满脸通红,不过他也是个能坚持原则的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并没有因为齐功是自己的老师而让步。

  “甘老师,有铭文的铜镜大多都是汉代的,汉之后即使是仿制的铜镜,也是很少有铭文的吧?”

  秦风插口道:“而且南北朝因为当时的历史原因,铸造出来的铜镜极少,大多都没有什么特色,这面镜子可不正符合当时的情况?”

  说着话,秦风的眼神瞄向了韦华。他相信韦华能看得懂自己的意思。

  秦风在这里帮韦华不遗余力的鼓吹,你这哥们总不能一声不吭的看热闹吧?话说那三代红色子弟的身份也不是摆设,总能给人一点压力的。

  接过秦风的眼神,韦华终于开口说道:“甘老师,您不能断定这镜子就是那一面,但也不能否定它就不是那面传承古镜吧?”

  韦华出身世家,又经商多年。秦风一个眼神看过来,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如果这面铜镜能被断定为传承古镜,他这会所今儿肯定是一炮而红。

  不过韦华此时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因为一直到现在,他还以为那些古镜都是仿制的,刚才不肯说话,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且还有一点,韦华看不透秦风大肆宣扬这两块破碎镜子的心思。。

  作为见惯了政治倾轧和商海尔虞我诈的韦华,对任何人都是有种防备心理的,他起初也是怕秦风先将他捧起来,最后再爆出镜子是假的新闻,那韦华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秦风的眼神在鼓励中还带着一丝挑衅,却是让韦华改变了主意,以他的身家地位,难道还不如一个大一学生吗?这番开口,其实有那么一点被激的成分。

  “没错,是不能否定,这两块镜子的年代大致相仿,还是有可能的。”

  听到韦华的话后,甘亚夫的口风略微有些松动,他不怕得罪老师,因为他知道齐老爷子是和心胸广阔之人,平时没少因为学术上的问题和老师吵个脸红脖子粗的。

  但韦华可不一样,他所持的不仅是庞大的财富,还有韦家在京城以至国内的强大背景和势力,韦华真要是想给他小鞋穿,甘亚夫自问是消受不起的。

  文化人也是人,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气,尤其甘亚夫也在体制内干了几十年,他知道哪些人能得罪的起,哪些人得罪不起的。

  “甘老师,您看这几面铜镜的品质如何,是何等人家能用得起的?”

  秦风随手翻着那些铜镜,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原本他还有点别的心思,但此刻却真的认为这两块破碎的镜子,就是“破镜重圆”故事中的传承古镜。

  “这七八面镜子的质地和品相都很一般,这蟠螭纹镜、章草纹镜都是寓意平安富贵的意思,不过这碎掉的镜子,品质应该好一点……”

  甘亚夫将破碎的两块镜子合在了一起,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因为两块镜子的断裂处,除了一些铜锈之外,基本上完全吻合在了一起。

  “甘老师,您也看到了,铜镜是摔不破的,而这块镜子里掺杂了青铜和锡,自然断裂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而且从断口处看,应该是人为劈砍开的……”

  整个厅里回响着秦风的话语声,众人都被他的分析给吸引住了。

  “其实甘老师也能看出来,这些铜镜都是出土的物件,而两块破碎的铜镜能被珍而重之的殉葬到墓里,那也说明了这面镜子有着不寻常的意义……

  所以我认为,这就是那故事中的传承古镜,它承载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这才让男女主人公死后将其带在了身边,!”

  一番剖析后,秦风掷地有声的话,为他的言论下了一个定义。

  “说得好,如果不是让夫妻二人破镜重圆的东西,恐怕也不会作为殉葬品吧?”

  韦华为秦风的结论大声叫好,事实上秦风的论据,也让场内的几位鉴定专家都暗自点了头,这并非是凭空猜测,而是根据铜镜本身推演出来的。

  古代可没有摄像机,不能将每一个历史镜头忠实的记录下来,所以在考古和文物鉴定中,有很多都无法解释的现象。

  这就需要刚才齐功所说的那句“严谨求证,大胆推论”的话,来推动考古或者是文物鉴定的进程,在以往有争议的鉴定中,并不乏这样的事情。

  “小秦说的有道理……”

  此时甘亚夫心中也有七八分相信了,沉吟了一会,说道:“乐昌公主与丈夫徐德言成亲的时候,陈国还没有灭亡,他们的确用得起这面变形四叶八凤镜,我支持小秦的这个论点……”

  “先不要这么快下结论……”

  齐老这时开口说话了,甘亚夫虽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青铜器鉴定专家,但这东西最好还是能多方考证之后,再给其定义比较合适,这也是一件文物鉴定的流程。

  “小韦,这东西是在哪里出土的,你知道吗?”齐功转脸看向了韦华,秦风和甘亚夫都能看出这是出土文物,齐老自然早就看出来了。

  “齐老,这物件就是在古玩市场淘弄的,我都不知道是出土文物。”韦华一句话将自个儿给摘的干干净净,就算将铜镜献给国家,他也不愿意背这黑锅的。

  此时韦华也看出了点端倪,能让秦风甘亚夫和齐老都认为是出土文物的东西,岂能是现代仿制的?

  念及此处,韦华不禁将那制假的哥们恨得牙根痒痒,他也基本上想通了这关节,肯定是那人拿着仿制的钱去收了成品,谁让古镜的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呢?

  “要不这样吧,等甘老师有时间,再带几位专家看看,到时候再给个确切的说法……”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光是在这镜子跟前就呆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韦华开口说道:“今儿的鉴定就到这里,咱们一起去用个便饭,今天真是辛苦几位老师了。”

  虽然后面还有不少文物没有鉴定,但韦华原本就是想挑出几件有代表性的东西出来让专家鉴赏的,没成想出了秦风这档子事,却引出了一面著名的传承古镜?

  原本对秦风还抱有几分成见的韦华,现在却全剩下欣赏了。

  回头只要在记者采访的时候,韦华不经意的透露几句甘亚夫和齐老都认为古镜是真的之类的话,那么自己的会所就算是在行业里出名了。

  听到韦华的话,除了齐老寥寥数人外,一众专家们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这样的场合他们参加的多了,一般在饭局结束后,主人都给奉上一份大大的红包。

  以韦华的身份,这红包恐怕最少也在万元以上,对于在九八年这会工资只有数千块的专家们而言,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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